李昭华窜上行刑台,一把抓住卫铮的胳膊。
“走!”她低喝一声,声音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嘶哑。
卫铮反应极快,虽然重伤虚弱,但常年在战场培养的本能还在。
她借着李昭华的拉力,两人一起从台子边缘猛地跳了下去。
“砰!”
李昭华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去大部分力道,但肩膀还是被撞得生疼。
卫铮则重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血沫。
“在下面!跳下来了!”
“抓住他们!别让跑了!”
“砍死那个扔石头的!”
台上台下的官兵彻底红了眼,刀光闪闪,怒吼着扑过来。
几个离得近的已经绕过混乱的人群,举着刀枪冲到近前,恨不得把她们剁成肉泥。
李昭华甚至能闻到刀锋上的铁锈味和官兵身上那股汗臭混合的味道。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跑不掉了!死定了!绝望像冰水浇头。
但她的目光猛地扫到卫铮背后——那根刚才救了她们一命的粗铁链!鬼头大刀砍出的豁口还在。
链子!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李昭华想也没想,像疯了一样扑上去,双手死死抓住那根沉重的铁链,内力灌注双臂,朝着那被砍出的豁口狠狠一掰,同时双脚蹬住卫铮的后背借力。
“嘎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
那本就受损的铁链,竟被她这豁出性命的爆发力,硬生生从豁口处掰断了!
铁链一断,卫铮的身体猛地一松。
“走——!”李昭华嘶吼一声,声音都劈了叉。
她顾不上被铁链边缘割得鲜血淋漓的手掌,用肩膀死死顶住卫铮的腋下,连拖带拽,像拖一袋沉重的沙包,朝着人群最混乱、最拥挤的地方亡命冲去。
“拦住他们!”
“放箭!放箭!”
身后官兵的咆哮和弓弦的绷紧声如同催命符。
李昭华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往前冲!钻人堆!
拖着卫铮半边身子,在惊恐尖叫、东倒西歪的人群缝隙里左冲右突。
好几次官兵的刀锋擦着她的后背掠过,砍在旁人身上,溅起血花和惨叫。
极致的混乱成了她们唯一的掩护。
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推搡踩踏,李昭华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
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拖着卫铮的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但她不敢停,一步都不敢停。
终于,她瞅准一个空档,扛着卫铮,一头撞进了一条狭窄肮脏、堆满垃圾的死胡同。
暂时甩开了身后疯狂的追兵,但能听到官兵在巷子口气急败坏的吼叫和搜查声。
“噗通!”
李昭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和卫铮一起重重地摔倒在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地上。
她像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拼命喘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尖叫。
拖拽卫铮的那条手臂更是疼得钻心,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卫铮被她这一摔,似乎震动了伤口,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哼,竟然悠悠醒转过来。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污泥、汗水、血渍,脏得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脸。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狂喜、极致的疲惫,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执拗光芒。
卫铮的眼神有些茫然。
她记得自己应该在刑台上等死……怎么到了这么个地方?还被这么个脏兮兮的小子……扛着?
她动了动嘴唇,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谁?”
李昭华累得说不出话,只是大口喘气,警惕地听着巷子口的动静。
卫铮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囚服,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为了救她把自己弄得比乞丐还狼狈的人。
那双桀骜不屈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她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用尽力气,盯着李昭华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问出了心底最深的、也是最直接的不解:
“……为……为什么……救我?”
声音很轻,带着垂死的虚弱,却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李昭华的心上。
为什么?
李昭华喘着粗气,看着卫铮那双和自己一样,充满了不屈、愤怒和不解的眼睛。
她猛地抬起头,同样死死盯着卫铮的眼睛,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因你不该死!”
“因这世道不公——!”
像道惊雷,狠狠劈进了卫铮混沌的意识里。
因你不该死!
因这世道不公!
卫铮浑身剧震,那双原本因伤重和迷茫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亮。
像两团被重新点燃的烈火,她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子”,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对方。
一股巨大的震动狠狠冲撞着卫铮那颗早已被背叛和绝望冰封的心脏。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剧烈的伤痛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眼前一黑,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好……”
然后,头一歪,再次彻底昏死过去。但这一次,她那沾满血污的脸上,紧锁的眉头似乎微微松开了一丝。
李昭华看着再次昏过去的卫铮,听着巷子口越来越近的搜查声和叫骂声,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泥巴和血渍的污垢。
她咬紧牙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再次扛起卫铮,准备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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