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墙上，毛承克的瞳孔随着第一声炮响骤然收缩。
他死死盯着后金了望塔侧面翻转的铁皮 —— 那些看似简陋的原木塔竟暗藏玄机，在厚重的木板后，赫然藏着鞑子仿制的大炮炮口！
“果然有诈！” 毛承克猛地抓住城墙垛口，飞溅的雪粒混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鞑子的第一轮炮击精准落在城头左侧，三架佛郎机炮瞬间被炸成碎片，三名炮手被气浪掀翻，重重撞在夯土墙上。
后金仿制的火炮无论威力还是射程自然是没法和“正版”红夷大炮比的，但在了望塔居高临下，射到金州城头却是足够了。
赵守忠的声音带着颤抖：“少帅！鞑子的炮藏在了望塔里，他们居高临下对轰的话，咱们没有优势啊！”
他话音未落，第二波炮击又至，碎石如雨点般砸落，一名亲兵用身体护住毛承克，后背被划开数道血痕。
毛承克抹了把脸上的土灰，目光扫过后金阵地。
他发现皇太极的仿制炮虽威力不俗，但装填速度明显迟缓。
每发射一轮，都需要士兵爬出了望塔更换炮车底盘的滑轮，不然的话炮可能就会因为后座力而冲下塔。
“传令耿仲明！” 他扯开嗓子喊道，“金州城楼上的大炮火力全开，不要吝啬火药，让炮手分三批轮替，保持不间断饱合炮击！”
后金营地内，皇太极紧握望远镜，看着明军城头腾起的硝烟，嘴角勾起冷笑。
但当第二轮明军炮火袭来时，他的笑容僵住了。
东江军的红夷大炮一部分来自朝廷的划拨，这些炮都是购自澳门枪炮厂，还有一部分则是阿柱带人仿制的。
无论是朝廷的炮还是他们造的炮，都是制作精良、性能出众，远不是后金小作坊仿制大炮能比的。
所以火炮对轰时，后金虽然占地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明军却也靠着更出色的性能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只见一颗明军炮弹旋转着破空而来，精准击中一座了望塔的木质支架。
随着 “轰隆” 巨响，塔身倾斜着轰然倒塌，压死数名正在装填火药的后金士兵。
“快！调整炮位！” 多尔衮挥舞着令旗，却见又一座了望塔被明军击中。
他忽然发现不对劲 —— 毛承克的炮击看似杂乱，实则专打了望塔的连接处和支撑柱，显然是摸清了这些临时炮台的结构弱点。
“大汗！咱们的炮管过热，必须冷却！” 一名参将顶着浓烟跑来。
皇太极看着明军新一轮炮口亮起的火光，咬牙切齿：“狗奴才！本汗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大炮不能停，要不然你产提头来见！”
那参将被骂了一通，哭丧着脸回去，只得下令减少炮击频率，好让部分大炮得到暂时休息。
此时的金州城头，毛永诗带着工匠队冒死抢修。
他们在破损的城墙后搭建起简易的 “炮盾”—— 用数层湿棉被包裹的木板，再覆上一层厚厚的冻土。
这样的防护如果被大炮正面击中，自然是神仙难救的，不过用来应付流弹碎石却效果出众，能大大减少城头明军的伤亡。
这时经过半天的对轰， 不仅后金的炮管过热，明军这边同样炮管已经到达了极限。
好在明军的火炮数量不算少，停用了一部分后，仍然还有至少十几门大小火炮能够正常开火。
而这时，后金能开火的大炮却越来越少，只有两三门还在坚持着和明军对轰。
这轮炮战进行到这里，明军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轰！”然而就在这时， 后金又一处了望台被轰飞，因为距离皇太极的主帐不远，他也险些被倒塌的了望塔气浪掀倒。
“怎么可能？这里这么远，明军的炮弹是怎么打到这里来的？”皇太极口中咆哮道。
事实却更加让他吐血，这座塔不是被明军大炮击中而倒塌的！
原来是大炮持续发射，炮管过热最终炸膛。
因为这起事故，一时间所有后金还在开火的大炮全部哑了火，他们也怕自己这边也炸了膛。
皇太极狼狈抹去脸上的灰，看着明军阵地腾起的白烟，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毛承克 —— 东江军不仅有先进的火器，更可怕的是他们对火器战术的重视和运用。
夜幕降临时，双方的火炮声渐渐稀疏。
金州城墙上布满弹坑，后金军的了望塔半数被毁。
毛承克望着后金营地零星的火光，对金州众将说道：“皇太极吃了太多咱们大炮的亏，居然也会‘山寨’起大炮来对付咱们了。”
赵守忠摸着头嘿嘿一笑，“少帅，你这新词可真多，‘山寨’是啥意思啊？”
毛承克这才拍了一下脑门，在这个时代待这么久了，还是改不掉后世的一些习惯用语，于是忙解释道：
“就是偷师学咱们仿制的意思。”
“哦！哈哈！”众将一起笑了起来。
“他的仿制炮虽多，但却比不上咱们的炮精良，明日继续用炮火压制，绝不能让他们修复了望塔！此战的关键就是获得火力的绝对压制权！”毛承克这时又接着交待道。
“是！”众将拱手应道。
而在后金营地，皇太极盯着破损的了望塔，心中满是恼火，突然将马鞭砸在地上。
“毛承克，本汗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他转头对多尔衮，“即刻派人去沈阳，把新铸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全部运来。这次，本汗要让他知道，大金的铁骑配上火器，依旧是天下无敌！”
所谓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是由汉人工匠刘汉与大汉奸佟养性主持铸造。
该火炮以欧洲红夷大炮为原型改进，配备瞄准装置与专用炮架在威力上已经非常接近明朝自造的红夷大炮。
前不久时刚刚试制完成，还来不及正式装备，这时皇太极和毛承克对炮吃了亏便想到将这门最新铸造的大炮拉过来找回场子。
多尔衮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误，忙应了一声当即连夜带人出发回了沈阳。
从沈阳到金州来回，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办不到的。
这段时间，皇太极知道攻城也是徒劳，于是便一门心思的命人不停挖沟、挖沟还是挖沟。
强攻不行，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围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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