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转移话题：“眼下更紧要的，是内忧外患。昨晚的袭击表明，‘药师’的触角已经深入我们内部。我怀疑，镇里还有他们的眼线，甚至……叛徒！”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杀气森然。
一直沉默的夜鹰，此刻冷冷开口：“说到叛徒，我倒想起一件事。昨晚袭击仓库的畸变体，是从西区三号下水道口钻出的。那个区域的日常巡逻和栅栏维护，是由谁负责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疤脸副队长。
疤脸负责的防卫区域，正好包括西区部分！
疤脸脸色瞬间煞白，猛地站起来：“夜鹰！你什么意思？！怀疑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夜鹰语气冰冷，“另外，昨晚战斗时，我注意到那些畸变体似乎对我们的火力分布和仓库结构异常熟悉。而一周前，防卫队的布防图调整，恰好经过你的手。”
“你血口喷人！”疤脸额头青筋暴跳，手按上了腰间的枪柄，“布防图是镇长批准的！看过的人多了！”
“但有机会并且有动机将情报泄露出去的，不多。”罗铁缓缓站起身，眼神锐利如刀，盯着疤脸，“疤脸，我记得你弟弟前年失踪，是在‘腐烂沼泽’边缘。而你最近半年来，出手突然阔绰了不少，还偷偷从黑市弄到了几支‘抗辐宁’（废土珍贵药物）……这些，你该怎么解释？”
疤脸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眼中闪过惊恐：“镇长……我……我没有……”
“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了。”罗铁一挥手，“拿下！”
门外立刻冲进来四名全副武装的守卫，直扑疤脸。
疤脸知道事情败露，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枪，却不是对准守卫，而是指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陆清玄！他面容扭曲，嘶吼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弟弟也不会被‘药师’抓走当实验体！我也不会被他们要挟！你去死吧！”
砰！
枪声响起！
然而，倒下的却是疤脸。
夜鹰在疤脸拔枪的瞬间就已起身，动作快如鬼魅，一脚踢飞他手中的枪，同时肘击其咽喉，顺势拧断了他的手腕，将其死死按在地上。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疤脸甚至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对准陆清玄。
陆清玄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疤脸，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压下去！严加审问！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药师’的情报，都挖出来！”罗铁厉声道，随即对在场众人肃然道，“诸位都看到了！内患不除，铁锈镇永无宁日！从今日起，全镇彻查！凡有通敌嫌疑、动摇人心者，严惩不贷！”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疤脸是罗铁手下颇有实权的老人，竟然也是叛徒？那镇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钉子？
罗铁借此机会，迅速树立了权威，也转移了众人对灵田归属问题的注意力。清理内患，成了当前最政治正确、也最能凝聚人心的事情。
会议在一种肃杀和不安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众人散去后，会议室里只剩下罗铁、夜鹰和陆清玄。
罗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陆清玄道：“陆先生，让你见笑了。也多谢你刚才……帮我稳住了局面。”他指的是陆清玄那番关于灵田和众人健康的话，客观上帮他缓解了直接冲突。
陆清玄微微摇头：“贫道只是陈述事实。罗镇长，内忧外患，确需肃清。然，雷霆手段之余，亦需怀柔之心。疤脸亦是受胁迫之人，其弟……”
“我知道。”罗铁打断，语气有些硬，“但他背叛了铁锈镇，造成了守卫和平民的伤亡。这是底线。我会审，但结果……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陆清玄沉默片刻，不再多言。他知道，这是废土的规则。
“合作之事……”罗铁看向他。
“待贫道伤势稍复，灵田稳固，再议不迟。”陆清玄道，“眼下，确应以肃清内患、巩固防务为先。灵田若有产出，自会告知夜鹰队长，酌情分配。”
这已经是明确的表态：合作可以谈，但主导权在我，沟通渠道是夜鹰。
罗铁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夜鹰，终于点点头：“好。陆先生先安心养伤。夜鹰，灵田和陆先生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夜鹰点点头。
陆清玄在战斧的搀扶下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回头对罗铁道：“罗镇长，镇子东南方向，三里外，旧河道拐弯处，地下约五尺，似有异常金属反应与微弱能量波动，或可一探。或许，对修复围墙有用。”
说完，他便在夜鹰和战斧的护卫下离开了。
罗铁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东南旧河道？异常金属？他立刻冲到墙边挂着的一副简陋地图前，找到陆清玄所说的位置，眼神闪烁。
“他……是怎么知道的？”罗铁心中震撼。难道这就是修仙者的手段？隔空感知地脉矿藏？
如果那里真的有可用的金属材料……那对围墙修复将是巨大的帮助！
罗铁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个陆清玄，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也……越来越不可或缺了。
他既庆幸铁锈镇有这样一个人，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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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厅外，阳光有些刺眼。
陆清玄脚步虚浮，额角又渗出冷汗。
“你太乱来了。”夜鹰扶住他另一侧胳膊，语气带着责备，却更透着担忧，“身体还没好，就用神念探查那么远？还参加这种勾心斗角的会议……”
“无妨。”陆清玄微微摇头，“心念所至，自有感应。那处金属矿藏，应是旧时代遗物，埋藏不深，气息独特。告知罗铁，可安其心，亦能解围墙修复燃眉之急。一举两得。”
夜鹰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不知为何，稍稍松了一些。他并非不懂权衡，只是他的权衡，建立在一种更宏大、更奇特的“道理”之上。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回灵田。”陆清玄望向废墟平台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柔和的光，“地灵根初生，需以心神温养。而且……”他顿了顿，“贫道感应到，那灵田之下，似乎……别有洞天。待我恢复几分气力，或可一探。”
灵田之下，别有洞天？
夜鹰心中一动，正待细问，忽然，远处天空传来一声凄厉的、仿佛无数人哀嚎汇聚而成的尖啸！
那声音来自东南方向，正是尸潮退去的方向！
尖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贪婪，以及一种……急不可耐的渴望！
陆清玄和夜鹰同时脸色一变。
“猩红主宰者……”夜鹰咬牙。
陆清玄凝望远方，眉头微蹙：“它在呼唤……也在催促。看来，‘药师’的诱导，已然生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
内乱暂平，外敌已躁。
道观需复，灵田待垦。
而这废土求存、秩序初立之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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