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镇北墙外的废墟，在正午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眼镜”亲自带领一支由五名技术队员和十名战斗人员组成的搜索队，沿着陆清玄指示的方位，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瓦砾。这片区域原是“猩红主宰者”倒下之处，后来又被祭司长的自爆波及，地面上布满了直径数米的坑洞和裂缝。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铁锈的气息——那是蚀能污染物质半衰期衰变特有的味道。所有队员都穿着简易的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能量探测器有反应吗？”“眼镜”蹲在一个坑洞边缘，手中的便携式扫描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微弱，但确实存在。”一名技术队员盯着屏幕上的曲线，“地下两点七米处，有周期性脉冲信号。频率……每三十秒一次，很像心跳，但能量特征与已知的生物电完全不同。倒像是……”
他犹豫了一下：“倒像是某种能量核心在自主充能。”
“眼镜”脸色凝重。这印证了陆清玄的预感——祭司长临死前坠落的那点暗红色晶体，很可能没有彻底销毁，而是在地下以某种方式存活了下来。
“标记位置，准备挖掘。所有人注意，一旦发现任何暗红色晶体物质，立即停止作业，不得用手触碰。”
挖掘工作开始。队员们用铁锹和撬棍小心地清理表层瓦砾，然后换上更精细的考古刷和小铲子，逐层向下。随着深度增加，周围环境的温度开始明显下降——即使是在正午阳光下，挖掘点附近的温度也降到了十度以下。
“温度异常，地下有强辐射反应。”技术队员报告，“目标物体很可能在主动吸收周围的热量。”
“继续，但放慢速度。”“眼镜”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扫描仪屏幕的冷光，“随时准备撤退。”
当挖掘深度达到两米五时，一名队员的铲子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找到了！”
所有人围拢过去。在坑底，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暗红、表面有着不规则晶面的物体，正半埋在焦黑的土壤中。它每隔三十秒就会轻微脉动一次，每次脉动，周围土壤就会泛起一层极淡的红光，温度也随之下降一分。
最诡异的是，这块晶体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微小的、蜷缩着的阴影。像是一个胚胎，又像是一颗休眠的种子。
“眼镜”的扫描仪对准它，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蚀能浓度……达到致死量的三百倍！但它被某种力场束缚住了，没有外泄！而且……它似乎在进行某种……信息接收？”
他切换探测模式，扫描电磁波段。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组有规律的脉冲信号——不是晶体自身发出的，而是从遥远方向传来，被晶体接收、放大、再转译成某种更复杂的波形。
“它在接收信号！”“眼镜”猛地抬头，看向东南方向——那是“腐烂沼泽”的深处，“源头在沼泽方向，距离……至少二十公里。信号内容是……重复编码的定位坐标，和一组身份识别码。”
他快速操作终端，尝试破解编码。几分钟后，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坐标就是铁锈镇。身份识别码……对应的是‘进化之家’内部通讯协议的第七类权限——‘使徒’级专属频道。”
“进化之家？！”一名战斗队员惊呼，“他们不是撤退了吗？”
“撤退不等于放弃。”“眼镜”盯着那块晶体，“这东西……很可能是一个信标，或者一个接收器。它在向‘进化之家’发送我们的位置信息，同时接收那边的指令。祭司长临死前可能启动了它最后的程序——将自己转化为一个无法被轻易摧毁的‘灾星’，持续为敌人提供情报。”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可能……它本身就是某种‘备份’。祭司长的意识没有完全消散，而是以数据形式储存在这块晶体里，等待‘进化之家’的技术人员来回收、复活他。”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那现在怎么办？毁了它？”
“恐怕没那么容易。”“眼镜”摇头，“这东西的能量密度太高，贸然破坏可能会引发链式反应，释放出足以污染整个铁锈镇的蚀能冲击波。而且它在地下埋着，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他站起身，打开通讯器：“陆道长，情况确认。目标已找到，但处理起来很棘手。建议……您亲自过来看看。”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陆清玄平静的声音：“贫道这就来。在贫道到达前，所有人退到安全距离，不要靠近，不要触碰，也不要试图屏蔽信号——那可能会触发它的自毁程序。”
“明白。”
搜索队迅速后撤到五十米外，只留下“眼镜”和两名技术队员用远程监控设备继续观察。
十分钟后，陆清玄独自一人来到现场。他的脸色比早上好了一些，但依然苍白，脚步虚浮。不过当他靠近挖掘坑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坚定的能量场从他身上扩散开来——那是心念之晶自然散发的秩序灵光，虽然微弱，却足以让周围混乱的蚀能波动平静下来。
陆清玄站在坑边，低头看着那块暗红色晶体。他的神识如细丝般探出，小心翼翼地接触晶体表面。
第一波反馈就让他眉头紧皱。
混乱、疯狂、痛苦、贪婪……无数负面情绪如潮水般从晶体中涌出，试图侵蚀他的神志。那不仅仅是祭司长一个人的意识残留，还混杂着“猩红主宰者”体内无数尸骸的怨念，甚至有一丝来自裂渊另一边、那个“蚀渊”的恶意窥探。
这块晶体，确实是一个集大成的污染源，一个微型的“蚀像雏形”。
但陆清玄没有退缩。他将心念之晶的力量缓缓注入神识，秩序灵光如清泉般洗涤那些污秽的意念。很快，他“看”清了晶体的内部结构——
核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蚀能符文阵列，正在持续运转，吸收地脉中残留的污染能量维持自身。阵列中央，封印着一团模糊的意识云团，那是祭司长最后的精神碎片，处于半休眠状态。而整个晶体，则像一个精密的接收放大器，正源源不断地接收来自沼泽方向的加密信号。
“确实是信标。”陆清玄收回神识，睁开眼睛，“但它不止是信标。它还在持续吸收地脉中的蚀能，缓慢成长。如果放任不管，三个月内，它就会成长为新的‘蚀像核心’。”
“眼镜”倒吸一口凉气：“那……能摧毁它吗？”
“可以，但需要代价。”陆清玄沉吟，“贫道现在修为未复，强行摧毁可能会伤及自身。而且……它在持续发送信号，如果贸然摧毁，‘进化之家’那边立刻就会知道铁锈镇有能力处理这种级别的污染源，可能会提前采取更激进的行动。”
他想了想：“或许……可以换个思路。不摧毁，而是‘净化’和‘转化’。”
“转化？”
“这块晶体的本质，是高度浓缩的负面情绪能量，经过蚀能符文阵列的固化。”“陆清玄解释道，“而贫道的心念之晶，恰恰能吸收情绪能量转化为秩序灵能。如果贫道能解析它的符文阵列，逆转其能量转化方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那么它就可以从一个污染源，变成一个……净化器。吸收周围的蚀能，转化为可供铁锈镇使用的清洁能量。同时，贫道可以植入一个虚假的信号反馈程序，让它继续向‘进化之家’发送预设的假情报，迷惑敌人。”
“眼镜”听得目瞪口呆：“这……可能吗？那符文阵列一看就是高级货，我们连原理都不懂……”
“不懂可以学。”陆清玄从怀中取出心念之晶，鸽蛋大小的晶体在他掌心微微发光，“而且，贫道有最好的‘教材’——这块晶体本身。只要贫道的神识能长时间接触它，逐步解析，总会有进展。”
他顿了顿：“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贫道不能在废墟里做这件事，必须把它转移到清玄观内，布下多重封印阵法，隔绝内外，慢慢研究。”
“可这太危险了！万一它失控……”
“所以贫道需要你们的帮助。”“陆清玄看向‘眼镜’和其他队员，“清玄观的地下石室——就是发现‘腐渊凝视者’封印的那个地方，是铁锈镇能量场最稳定、防护最严密的区域。贫道计划在那里建立一个专门的‘净化实验室’，用灵田的地脉灵能构筑多重封印，同时请你们设计一套物理隔绝装置，以备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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