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涯站在荒原上，风沙打在脸上。他刚从后撤中稳住身形，呼吸还有些急促，体内的逆炁仍在经脉中翻涌。短刀拄地，刀尖插进干裂的沙土里。他抬起眼，正对上楚狂刀那双冷光闪烁的眼睛。对方掌心灵力不断凝聚，血色符印越来越亮，空气被压得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侧有动静。沈玉璃不知何时已靠近半步，站到了他左后方。这个位置很危险，一旦开战，她会首当其冲。叶无涯想开口让她退后，可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狂刀的手已经扬起。
一道暗红符箓无声飞出，快得看不见轨迹。它贴着地面疾行，绕过视线死角，直奔叶无涯心口。这一击毫无征兆，连风都没有变向。叶无涯察觉到时，符箓离胸口只剩三尺。
千钧一发之际，沈玉璃猛地扑了过来。她用肩膀撞开叶无涯，整个人挡在了前面。爆炎符在她肩胛处炸开，火浪冲天而起，夹杂着刺鼻的焦味和血腥气。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砸断一根枯枝才落地，银簪崩碎，发丝散乱。
叶无涯脑子一瞬间空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在她摔落的地方跪下。沈玉璃面朝下趴着，月白劲装已经被血浸透，肩头一个碗口大的烧伤，皮肉翻卷，边缘发黑。他伸手去扶她，触手全是温热的血。
“沈玉璃！”他喊了一声，声音有些抖。他把她翻过来平躺，手指按住她颈侧，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可她的脸色正在变白，嘴唇发青，呼吸越来越浅。那道贯穿伤已经开始溃烂，黑色纹路顺着血管往脖子蔓延。
叶无涯立刻从药囊里翻找止血粉，手却停住了。他记得这种毒火——蚀魂散混合爆炎符，专门破坏神魂和经脉。普通丹药根本没用。他咬牙把药囊扔在地上，转而探向她后颈。
那里有一道暗金色的纹路，平时几乎看不见。现在却在微微发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金光一闪一灭，节奏和她的心跳同步。叶无涯盯着那道纹路，突然想起藏书阁幻象里的画面——同样的印记，出现在一个古老石碑上。
他正要细看，远处传来一声冷笑。楚狂刀站在高坡上，目光死死盯住沈玉璃的脸，又移向她后颈的金纹。他嘴角慢慢扬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原来是你！补天者血脉竟藏在这等废灵根医修身上！”
叶无涯猛地抬头。他的眼睛泛起青芒，那是逆命玉简被激发的征兆。他一把将沈玉璃抱紧，挡在自己怀里，低吼道：“你闭嘴！”
楚狂刀没有动，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他的断霄剑垂在身侧，血色剑气缓缓缭绕。“你以为她在帮你？”他冷笑着，“她接近你，就是为了这一天。你们边城那一夜，不是意外，是命运的开始。”
“胡说！”叶无涯打断他，声音像刀劈出来的一样。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沈玉璃，她双眼紧闭，睫毛轻颤，似乎在承受巨大痛苦。那道金纹又闪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
叶无涯把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臂弯里，脱下外袍盖住她受伤的肩膀。他把她放在一块岩石凹陷处，动作尽量轻。然后他站起来，短刀重新握在手中，刀身沾了血，滑腻得很。
楚狂刀一步步走下来。每踏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缝。他的剑势未发，但压迫感已经铺天盖地。叶无涯知道对方想活捉沈玉璃，所以他不能退。哪怕灵力耗尽，哪怕骨头全断，他也得站在这里。
他单膝跪地，把短刀插进沙土固定身体。左手撑地，右手握住刀柄。全身伤口都在渗血，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挺直了背。风沙吹乱了他的头发，遮住半边脸上的爪痕。
“要动她。”他说，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对面，“先杀我。”
楚狂刀停下脚步。他盯着叶无涯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他抬起手，血色剑气在掌心旋转，越聚越强。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那是灵力与毒火混合的气息。
叶无涯没有动。他回头看了眼沈玉璃，她还在昏迷，但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收回视线，双手握紧短刀，刀尖指向地面。他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死战，也知道这一战之后，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楚狂刀抬起了剑。剑锋指向叶无涯咽喉。风沙忽然静了一瞬。
叶无涯双脚猛蹬地面，短刀拔地而起，刀刃迎着剑气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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