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元帅府的议事厅里，秋冬的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案上堆叠的账册与铺开的舆图上。
今日，就是朱鸣的红巾军讨论下一步进军方略的日子。
朱鸣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桌沿，目光扫过两侧文武——
户部尚书、兵部将领、地方守臣皆已到齐，接下来可以开始议事了。
一场关于下一步进军方略的议事，正随着炉中跳动的炭火缓缓展开。
“各位先说说眼下的家底。”
朱鸣开口，声音十分沉稳：
“粮草、兵力、各区域战备，都给我交个实底。”
户部尚书周彬率先起身，捧着粮秣账册躬身道：
“启禀元帅，太湖流域秋收已毕，共储粮一百八十万石；
应天、镇江、宁国三地官仓另有存粮九十万石，足够二十万大军半年军需。
盐铁、布匹也已备足，足够满足大军日常消耗的需要。
常州、江阴的火器工坊每月能造火铳五百支、火炮十门，可随时补给前线。”
兵部侍郎郭英紧随其后：
“目前我军在编兵力共四十万，其中应天留十万镇守，
太湖沿岸卫所驻八万，宁国、广兴一线驻十二万，剩余十万可随时调遣。
我红巾军兵士操练不辍，重骑兵、火器营战力较去年又有提升，骁勇善战士气高昂。
目前我军确是兵精粮足，足以支撑一场新的战事。”
朱鸣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舆图，对众文武说道：
“家底够了，便要议议——我军下一步要向哪进军？”
话音刚落，冯国用便上前一步，指尖点在舆图上“太湖”区域，说道：
“元帅，太湖流域刚完成户籍清查与水利修缮，百姓正忙着复耕，工坊也才恢复生机。
我军若此时从江南调兵，恐误了农时与工坊生产，反倒动摇了此地的根基。
依臣之见，江南需再修养半年，暂不适合作为出兵起点。”
“冯将军所言极是。”
李善长附和，补充道：
“反观宁国，自胡大海主持治理以来，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治理和发展。
目前宁国的行政体系已理顺，户籍登记完成，粮田开垦逾十万亩，卫所兵士也编练完毕。
且宁国与徽州接壤，道路通畅，正是出兵的绝佳跳板。”
“徽州？”
朱鸣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正是。”
李善长俯身，指着舆图上浙赣皖交界的“徽州”二字，说道：
“徽州地处三省咽喉，东接浙西，南连赣南，西通安庆，北邻宁国。
如今徽州被天魔军巴思尔不花占据，此人残暴嗜杀，徽州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我军若从宁国出兵，拿下徽州，可以说好处多多。
一来可解救百姓，收拢民心，扩大我军势力；
二来能控制三省通道，进可攻浙西、赣南，退可守宁国、应天。
攻占此地，等于为我军开辟了西南新战场，也能牵制陈友谅在安庆的兵力，实为一举多得。”
胡大海这时也起身道：
“末将驻守宁国时，已派斥候探查徽州防务——
巴思尔不花虽有五万兵力，却多是强征的百姓，战力薄弱。
且其主力集中在徽州府城，周边县城防御空虚。
我军可分路进军，先取县城，再围府城，定能速战速决！”
朱鸣闻言，手指在“徽州”与“宁国”之间的路线上划了一圈，沉吟片刻后，猛地拍案：
“好！就依诸位之见，我红巾大军出兵徽州！”
他目光转向列阵的将领：“邓愈！胡大海！”
“末将在！”两人跨步出列，声如洪钟。
“命你二人为主将，各领五万大军，从宁国分两路进军——
邓愈率部取绩溪、歙县，胡大海率部攻休宁、黟县，最后合兵围攻徽州府城。
王弼、唐胜宗为副将，王弼辅佐邓愈掌管火器营，唐胜宗协助胡大海统筹粮草。
你们务必做到‘速战、安民、秋毫无犯’！”
“末将遵令！”
四人齐声领命，单膝跪地接过将令，甲胄碰撞声在议事厅内回荡。
朱鸣点点头，又叮嘱道：
“巴思尔不花若顽抗，可全力剿灭；若有降兵，愿留者编入军中，不愿留者发放盘缠遣散；
徽州百姓久受压迫，入城后需开仓放粮，张贴告示安抚民心，不得擅动百姓一草一木。”
“请元帅放心！”
邓愈上前，昂首承诺道：
“末将定不辱使命，既取徽州，更安民心！”
三日后，宁国城外的校场上，十万大军已列阵完毕。
晨光中，兵士们身着亮银甲，手持长枪与火铳，队列如钢铁洪流般整齐；
邓愈身披紫纹铠甲，骑着乌骓马立于左路阵前。
邓愈手中将旗一挥，火铳营兵士齐刷刷举起武器，枪尖映着朝阳泛出冷光；
胡大海则一身玄甲，腰挎长刀，在右路阵前高声呐喊：
“将士们！徽州百姓在盼着我们！拿下徽州，扬我红巾军威名！”
“拿下徽州！扬我军威！”
十万兵士齐声高呼，声浪震得校场周围的树木簌簌作响。
宁国百姓早已夹道相送，有的捧着热茶往兵士手中塞，有的提着装满干粮的布包，口中念叨着“将军们保重”。
一位白发老者拉着邓愈的马缰绳，递上一袋新炒的瓜子：
“将军，俺们宁国百姓受够了战乱，你们去徽州，一定要让那里的乡亲也过上安稳日子！”
邓愈翻身下马，双手接过瓜子，躬身道：
“乡亲们放心，我军定不负百姓所望！”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启程。
左路邓愈部率先出发，火铳营在前，步兵居中，骑兵殿后，队伍沿着官道向绩溪方向前进；
右路胡大海部紧随其后，粮草车与攻城器械队缓缓移动，车轮碾压地面的“咯吱”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沿途百姓挥着手，直到大军身影消失在远山尽头，仍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邓愈骑着马走在队伍前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
徽州就在山的那一头，拿下那里，红巾军的版图便将再添一块重要的基石。
邓愈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宁国方向，又策马向前前进。
邓愈甲胄上的朝阳，正随着他的身影，洒向红巾军通往徽州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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