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便服负责人展开一张地形图:以被开除的无人机工程师身份接近目标。他们正在招募能破解军方加密协议的技术人员。记住!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图纸某个坐标上,最重要的是取得这个代号‘烛龙’的硬盘,里面存储着他们三年来的全部窃密记录。
你的身份经不起深度调查。大校补充道,必须在四十八小时内取得信任,七十二小时内拿到关键证据。若超过这个时限......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凝重说明了一切。
这时,第三个人无声地走进会议室,将一个小型金属箱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一支钢笔、一枚纽扣,和一颗米粒大小的胶囊。
钢笔是紧急传输装置,纽扣是定位器。来人面无表情地解释,至于这个,他指向那颗胶囊,如果面临被捕,给你三秒钟思考时间。
方大军的目光落在胶囊上,喉结轻轻滚动。会议室顶灯的光线在金属桌面反射出冷冽的光斑,映在他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上。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果我回不来,请别告诉我父母真相。就说我因公殉职。
大校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右手,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另外两人也同时起身,三个沉重的身影在灯光下凝成钢铁般的剪影。
方大军慢慢站起身,拿起那颗胶囊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地放进内衣口袋。当他抬起头时,眼中所有的犹豫都已褪去,只剩下淬火般的坚定。
保证完成任务。
这句话落下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惨白的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桌上那份摊开的绝密档案,第一页赫然印着六个牺牲同志的代号,每个代号上都盖着猩红的印章。
海滨城市废弃的造船厂区内,咸湿的海风裹挟着铁锈的气息。方大军被赋予了新的身份“陈默”,曾经就职于一家无人机研发的国家事业单位,是一个精通无人机软硬件破解及反侦察技术的边缘人才。陈默因为个人经济问题被原单位开除,于是心怀不满,总想伺机搞钱。这个身份完美契合了他的专业技能,也为他接近“夜枭”提供了合理的动机。按照指令,方大军独自站在第三号船坞的阴影里,手中拎着一个装着自制信号干扰器的黑色手提箱。他的心跳平稳,但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弦。
十五分钟后,两个穿着工装的身影从生锈的龙门吊后现身。走在前面的瘦高个眼神阴鸷,是外围组织的技术负责人,代号;另一个壮硕的汉子沉默地跟在侧后方,右手始终插在夹克口袋里。
你就是?灰鸽用当地方言发问,这是第一道验证。
方大军用标准的普通话回应:我姓陈,但已经不是工程师了。这是预设的暗号。
灰鸽微微点头,示意壮汉上前搜身。粗糙的手掌在他身上仔细摸索,连鞋缝都没有放过。方大军配合地抬起双臂,目光平静地扫过船坞高处几个可能的狙击点。
听说你破解了的加密协议?灰鸽突然用专业术语发问,眼睛像探照灯般锁定他的表情。
方大军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军用的老掉牙协议,我闭着眼睛都能解开。
证明给我看。灰鸽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设备,正是军方最新配发的单兵通信终端。
方大军接过终端,蹲在地上打开手提箱。他的手指在工具间精准地移动,动作流畅得仿佛经过千百次演练。当他拆开外壳时,突然停顿了一秒,内部多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微型组件。
是陷阱!这个组件连接着自毁程序,任何非常规操作都会触发。
汗水瞬间浸湿后背。方大军面不改色地调整工具角度,用镊子巧妙地绕过触发点,同时开始背诵某篇晦涩的技术论文:......基于量子随机数的密钥分发,必须考虑相位漂移对贝尔态测量的影响......
灰鸽的眼神微微变化。这是他们设置在学术界假论文里的验证信息。
五分钟后,终端屏幕亮起,跳过了三道验证直接进入核心菜单。方大军轻敲几个指令,调出了该终端最近七天的完整通信日志。
漂亮。灰鸽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很快凝固,他突然拔出手枪抵住方大军太阳穴:最后一个问题。三年前信天翁项目测试时,哪个频率出现了谐波干扰?
这是档案里没有记载的绝密信息。方大军感到扳机在缓缓扣动,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数字:137.5兆赫。不是谐波,是有人故意注入干扰信号。
死寂在船坞里蔓延。汗水顺着方大军的鬓角滑落。
突然,灰鸽收枪大笑:果然是你!当年那个让整个专家组丢尽脸面的天才!他热情地搂住方大军的肩膀,走吧,带你去见能让你大展身手的地方。
在前往下一个据点的车上,灰鸽看似随意地闲聊:听说你是因为经费问题被开除的?
他们把我三年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方大军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着怨恨,我要拿回该得的一切。
车辆最终停在一个海鲜市场的后院。穿过堆满鱼筐的走廊,暗门后的电梯直达地下三层。原来这里是一个装备精良的实验室,墙上挂着七块监控屏幕,显示着城市各处的实时画面。
灰鸽指向中央的操作台:这里有个小麻烦。我们截获的无人机数据被锁死了,尝试破解时触发了反制程序,现在只剩下,他看了眼计时器,不到二十分钟就会完全销毁。
方大军检查着数据接口,心中凛然。这是军方最高级别的加密系统。他面上却露出不屑的冷笑:就这点小事?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同时指挥助手调整信号放大器:注意偏振角!32度!不对,再精确点!31.7度!
当倒计时还剩三分钟时,他突然拔掉所有线缆,改用无线接入方式。监控警报凄厉响起,灰鸽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他们在有线接口埋了逻辑炸弹。方大军头也不抬,额角汗珠滴落在键盘上,现在给我保持绝对安静!
最后六十秒。他编写了一个极其冒险的脚本,利用加密协议本身的漏洞进行反向注入。当读秒归零的瞬间,屏幕突然蓝屏,随即海量数据瀑布般倾泻而下,破解成功了。
实验室里响起压抑的欢呼。灰鸽激动地拍着他的背:天才!真是天才!明天,就带你去见!
方大军露出恰到好处的贪婪笑容,余光却扫过角落里某个始终沉默的监视员,那人正在用隐藏摄像头对他进行微表情分析。
回安全屋的路上,他在便利店买了包烟。借着找零的机会,把微型存储器塞进收银台下的死点。这个动作自然得如同每日重复,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个精心编织的谎言。
夜色渐深。方大军站在出租屋窗前,望着远处港口的灯火。内衣口袋里那颗致命胶囊沉甸甸的,提醒着他真实身份。明天要见的,很可能就是档案里那个手上沾着六名同志鲜血的。
他对着玻璃呵出一团白雾,在上面画了个只有自己懂的符号。
方大军在赢得初步信任之后,被带到一个隐蔽的地下工作室。在黑色头套被粗暴扯下的瞬间,刺目的白光照得方大军眼前一片空白。他眯起眼睛,逐渐看清这是个经过声学处理的密闭空间,墙壁覆盖着黑色吸音棉,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的无影灯。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五十岁上下,光头,左眉骨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一直延伸到嘴角——正是档案照片上的。他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一把蝴蝶刀。
陈工。秃鹫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听说你很不满意原来的单位?
方大军活动了下被捆得发麻的手腕,故意露出愤懑的表情:他们偷了我的研究成果,还把我像狗一样赶出来。
秃鹫突然甩出蝴蝶刀,刀尖擦着方大军的耳廓钉进椅背:我要听真话。
冰冷的刀锋在皮肤上划出血痕。方大军面不改色:三个月前,‘天穹’系统第三次实测,你在现场。
这是只有核心参与者才知道的绝密信息。秃鹫的眼神微微闪动,拔回刀具:继续说。
测试数据异常不是因为设备故障,是有人在后门程序里埋了逻辑炸弹。方大军直视他的眼睛,我发现了,所以他们必须让我消失。
这时侧门打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女子端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秃鹫示意她靠近方大军:验证。
屏幕上是复杂的代码界面。女子冷声道:找出三个隐藏漏洞。
方大军扫了一眼就发现陷阱。这是军方最新研发的防火墙系统,正常技术人员根本接触不到。他故意装出困惑表情,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这里和这里的加密方式很特别!
他突然停顿,指着某个看似无关的变量:不对,真正的问题在这里。这个随机数生成器被人动了手脚。
秃鹫突然举枪对准他的眉心: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方大军迎着枪口抬起头,但我知道你们在找能破解‘玄武’系统的人。整个华东地区,包括我在内,不超过三个人能做到。
死寂中只能听到保险栓拨动的轻响。就在扳机将动未动的瞬间,方大军突然用德语说出串数字:dreizehn,Null,Acht,Vier。这是秃鹫已故女儿的生日,在档案备注里用红笔标注为绝密情感弱点。
枪口微微颤抖。秃鹫的眼神出现刹那恍惚,但立即恢复阴冷:带他去‘水房’。
所谓的水房是个布满管道的地下室,中央放着刑椅。壮汉将方大军绑在椅子上,头顶的消防喷头开始持续喷淋冰水。
最后机会。秃鹫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你的真实身份。
方大力在刺骨寒冷中艰难抬头:你们截获的无人机数据有个致命错误!
水幕中他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微微转动,这是心理施压的典型手法。他继续喊道:你们以为破解了导航协议,其实那是个诱饵程序!
喷淋突然停止。秃鹫带着技术人员冲进来:说清楚!
给我电脑。方大军牙齿打颤,五分钟后你们就会明白。
在众人注视下,他调出无人机数据的频谱图,指出某个看似正常的频率波段:看这个谐波峰值,每117秒出现一次,这是军方自毁程序的计数信号。
技术人员惊呼:确实!还剩三分钟!
现场顿时大乱。方大军趁机观察到一个细节,秃鹫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是应急逃生通道的控制器位置。
当倒计时归零的前一刻,方大军突然拔掉电源:骗你们的。根本没有自毁程序。
全场愕然。
但你们连这么基础的陷阱都发现不了。方大军抹了把脸上的水渍,露出讥讽的笑,就这种水平,也配和军方较量?
秃鹫的脸色变幻莫测,突然仰头大笑。他亲自给方大军松绑,将蝴蝶刀拍在他手里:欢迎加入‘夜枭’。
当方大军接过刀的瞬间,心头凛然,刀柄上刻着细密的纹路,是某个牺牲同志的代号。这把刀很可能沾染过同志的鲜血。
他被带到装备室领取物资时,在储物柜最里层瞥见半张烧焦的照片。虽然只剩残角,但他认出这是三个月前失踪的侦查员的工作照。
今晚八点,码头见。秃鹫递给他新的通讯器,带你见识真正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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