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驱散云层时，林舟才发现这场洪水的破坏远超预估。被冲垮的不止河边的几间茅屋，下游的一片梯田也被泥水淹没，刚抽穗的谷物泡在水里，已经开始发黄腐烂。纵目祭司蹲在田埂上，用木杖拨着泡烂的禾苗，眉头拧成了疙瘩。
“神使，这是族里今年最肥沃的一片田。”纵目祭司声音沙哑，“要是颗粒无收，入冬后族人的口粮怕是撑不过两个月。”
林舟心里一沉。他跟着纵目祭司去了族里的粮仓，掀开厚重的竹编仓门，里面的粟米只堆到半仓。几名负责看管粮仓的族人正忙着把受潮的粮食摊开晾晒，见林舟进来，都面露难色。
“神使，前阵子为了修堤坝，已经动用了不少存粮。”看管粮仓的老族人叹道，“现在又遭了灾，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分。”
阿瑶抱着一捆晒干的草药走来，看到粮仓里的景象，脚步顿住了。她身边的几个孩童，正盯着晾晒的粟米咽口水。林舟见状，心里更不是滋味。古代灾荒后储粮至关重要，可古蜀族还没建立完善的储粮制度，眼下只能想办法另寻出路。
他召集族人在祭祀台议事，刚说出粮仓告急的困境，人群就炸开了锅。有人焦虑地搓着手，有人低声啜泣，还有人提议去深山里采野果，可秋冬季节山野物产本就稀少，根本养不活全族。
“大家安静！”林舟高声说道，“洪水冲了田地，却给河边留下了大片淤泥。这些淤泥肥力足，我们可以在高处开辟新田，种上耐活的薯类和豆类。”他记得之前教族人试种过几株从别处带来的薯苗，存活率很高。
话音刚落，一名族人站起来摇头：“神使，开辟新田太慢了，我们当下就快断粮了。”
这时阿渔走上前，眼神明亮：“神使，我有办法。洪水退去后，河湾处会留下很多鱼虾，浅滩里还能摸到河蚌。我可以带着族里的青壮年去捕鱼，鱼虾也能填肚子。”
灵汐也补充道：“我和妇女们去采摘野果、挖掘野菜，再把草药分分类，要是有族人受伤生病，也能及时医治。”
林舟点点头，当即做了安排：阿渔带队捕鱼，灵汐负责采摘采集，青壮年除了开辟新田，还要修复被冲垮的房屋，老人则在家晾晒粮食、照看孩童。为了让资源合理分配，他还效仿古人的平准思想，规定所有人带回的食物都先集中到粮仓旁的空屋，再按人口定量分发。
分工既定，族人立刻行动起来。阿渔带着众人撑着独木舟下河，渔网撒下去，每次收网都能捕到不少肥硕的鱼虾。浅滩上，孩童们光着脚丫摸河蚌，欢呼声此起彼伏。灵汐带着妇女们钻进山林，她们认得哪些野菜无毒、哪些野果可口，半天就采回了满满几筐野果和荠菜。
林舟则带着青壮年开辟新田。他教大家用石锄翻松混着淤泥的土地，又指导众人挖沟排水，避免新田再次积水。干活时，族人们依旧喊着号子，只是节奏比加固堤坝时舒缓了些，透着股安稳的韧劲。
忙活了大半日，集中点的食物渐渐堆成了小山。负责分发的族人按每户的人口，把鱼虾、野果和粟米分下去。一名抱着孩童的妇人捧着分到的鱼，对着林舟深深鞠躬：“神使，有了这些，孩子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傍晚时分，炊烟在村落里袅袅升起。烤鱼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孩童们捧着陶碗吃得津津有味。林舟坐在篝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稍安。阿瑶端来一碗鱼汤，里面还放了几颗野果：“神使，你快尝尝，阿渔捕的鱼可鲜了。”
林舟接过陶碗，刚喝了一口，就见一名负责巡查的族人慌张跑来：“神使！不好了！下游的河沟堵了，积水漫进了几户人家的屋子！”
众人的笑容瞬间僵住。林舟放下陶碗起身，心里清楚，这场与洪水的较量，远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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