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用尽全身力气，才从严重变形的门缝里，将那辆装满了高纯度能量块的手推车给拖了出来。
他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身上的囚服被能量流灼烧得破破烂烂。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悄悄用一块依旧滚烫的金属碎片，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烙下了一道狰狞的烧伤。
“滋啦——”
皮肉烧焦的剧痛让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但他强行压下了惨叫，只是额头青筋暴起，脸色苍白。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狼藉的走廊。
墙上只剩下两个淡淡的灰印，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死无对证。”
李辰在心里默念一句，随即调整呼吸，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能量爆裂的轰鸣与白光。
很快，他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完美复刻了那种劫后余生的惊惧。
他推着沉重的手推车，迈着蹒跚的步伐，朝着库卡的办公室走去。
悬浮车的能量在之前的爆炸中耗尽，金属轮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嘎吱”声。
一路上，所有见到他的奴隶和卫兵，都露出了活见鬼般的表情。
一个人类，独自从三号仓库的灾难现场，推着一整车能量块活着走出来？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哐当。”
李辰用最后的力气，将手推车推到了库卡办公室的门前。
车轮撞在门槛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自己则顺势“力竭”倒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随时都要断气的样子。
“谁在外面！”
库卡那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门开了。
高大的库卡站在门口，当他看到门外的情景时，那双金色的竖瞳猛地缩成了针尖。
他先是看到了那满满一车，散发着诱人蓝色光晕的高纯度能量块。
贪婪和狂喜，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李辰，以及他身后那条通往三号仓库、一片狼藉的走廊。
“你……回来了？”
库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他走上前，没有先扶李辰，而是用一个便携式探测器在车上的能量块上扫过。
当看到仪器上显示的、远超预期的惊人纯度数值时，他喉咙里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
他这才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李辰：“我的卫兵呢？”
李辰抬起头，脸上是惊恐和后怕。
“库卡……库卡大人……”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死了……都死了……”
“仓库……仓库它……它爆炸了！”
“好可怕的蓝光……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长官他们……他们为了保护能量块，把我推了出去……自己却……却被光吞掉了……”
李辰将早已编好的谎言演绎出来。
库卡死死地盯着他，金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审视和怀疑的光芒。
他当然不相信什么“卫兵舍命救奴隶”的鬼话。
他蹲下身，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李辰完全笼罩。
库卡粗暴地捏住李辰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冰冷的爪尖几乎要刺入李辰的皮肉。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库卡的声音压得极低，“爆炸前，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来了！预料之中的试探！
李辰眼中闪过迷茫和痛苦，他甚至调动精神，让自己的瞳孔因为“回忆当时的可怕情景”而剧烈收缩。
“最……最后……带头的那个长官对我吼……‘滚！带着能量块滚！’然后……然后就把我推开了……”
库卡松开手，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道：“很好。那两个卫兵的抚恤金，从这次的收益里出。他们的死，是为帝国献身，是光荣的。”
一句话，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至于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辰这个“工具”似乎在这次“意外”中，变得更好用了。
“起来。”库卡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漠。
李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卑微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报告大人……我……我还有一个发现！”
李辰抓住机会，立刻抛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哦？”库卡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就是……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我……我的感觉变得很奇怪……”
李辰努力组织着语言，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努力表达却又说不清楚的愚钝奴隶。
“我能……‘闻’到……哪些东西是彻底的废铁，哪些东西里面……好像还藏着一点点‘能量’或者‘用处’……”
他将自己的能力，包装成一种类似于“寻宝直觉”的、模糊不清的“天赋”。
库卡金色的竖瞳，瞬间爆发出精光。
一个活体金属探测器？一个能从垃圾堆里淘金的奴…不，资产？
利维坦号服役上百年，最不缺的就是垃圾。
如果能从里面筛选出有价值的材料……
那将是一笔持续不断的，巨大的利润！
他立刻追问：“你的意思是，你能去废料场，帮我找出有用的东西？”
“我……我愿意为大人尝试！万死不辞！”李辰立刻表忠心，随即又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但是……大人，我只负责‘闻’……可我分不清那些复杂的零件哪个值钱，哪个不值钱……而且我力气小，很多东西搬不动……如果……如果能有个懂行的帮手……”
“懂行的帮手……”库卡沉吟着，脑中飞速盘算。
这个请求合情合理，一个好的工具，自然需要配套的维护。
“可以。”库卡几乎没有犹豫。
“奴隶区那个叫蕾妮娅的白毛丫头，有点修东西的手艺，脑子也死，正好给你用。以后，她就归你调遣。”
“下层的七号废料处理场，以后就是你的工作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李辰的心脏狂跳，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在那种愚钝的、受宠若惊的狂喜。
独立废料场、技术助手、合法掩护……
通往自由的所有拼图，就在库卡这头贪婪蜥蜴的大手一挥间，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当场大笑的冲动。
“去吧。”库卡扔给他一管最高等级的金色营养膏，那金色的光泽，几乎能晃瞎人的眼。
它一挥手，手环的倒计时静止，随后咔哒一声掉了下来。
“这是给你的奖励。别让我失望。”
“否则，我会把你和那些废铁，一起扔进熔炉里。”
李辰接过营养膏，如获至宝，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办公室。
当他转身进入无人通道的瞬间，那张谦卑惶恐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金色营养膏，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外壳，和里面蕴含的庞大能量。
库卡。
你亲手为我打开了笼门，还给了我钥匙和帮手。
很快，你就会后悔，今天做出的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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