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长夜将明
李莲花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黎明时分的悦来客栈,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方多病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他本就忧心忡忡地守在门外,几乎在李莲花声音响起的刹那便撞开了房门。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房内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只见李莲花半跪在床榻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身影。那人一头长发,竟有大半化作了刺目的雪白,与残余的几缕墨色交织,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她的脸庞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初雪,安静地靠在李莲花胸前,仿佛一尊失去生息的玉雕。那是白芷!昨日还能冷静分析、执意同行探查的白芷,此刻却生机渺茫,如同风中残烛!
“白……白姑娘……”方多病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乔婉娩紧随其后踏入房间,见到此情此景,亦是掩唇惊呼,美眸瞬间瞪大,盈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深切的不忍。她的目光从白芷那头触目惊心的白发,移到李莲花那写满恐慌、绝望和痛楚的侧脸,心如同被针扎般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
“苏先生!快去请苏先生!快啊!”方多病猛地回过神,朝着门外声嘶力竭地狂喊,声音因极度的焦急而变了调。
而此时,李莲花对周遭的一切几乎充耳不闻。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怀中这具冰冷而脆弱的身躯上。他清晰地感觉到,白芷的生命力正在如同指间流沙般飞速消逝。他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将体内那刚刚恢复、汹涌澎湃、带着勃勃生机的扬州慢内力,不顾一切地、却又极其小心翼翼地,如同疏导涓涓细流般,渡入她冰冷枯竭的经脉之中。
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怀中的她,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捧着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灯油即将燃尽的残灯,那微弱的光焰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融入永恒的黑暗。
“白芷……撑住……求你……撑住……”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从沉睡中唤醒,“你说过的……要亲眼看着我解毒,看着我恢复……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的额头抵着她冰凉的鬓角,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她苍白的面颊和那雪白的发丝上,瞬间洇开小小的湿痕。
乔婉娩看着李莲花那近乎崩溃的侧脸,看着他眼中几乎要溢出的、足以将人淹没的痛苦与绝望,心中最后一丝因过往情愫而产生的细微涟漪,也彻底归于平静,化作一种纯粹的、带着敬重与怜惜的关切。她默默上前,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生怕惊扰了这绝望中的一丝生机:“李先生,先将白姑娘安置到床上吧,地上寒凉,莫要让她再着了寒气。”
李莲花恍若未闻,依旧紧紧抱着白芷,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直到方多病也红着眼眶上前,哑着嗓子劝道:“李莲花,听乔姑娘的,先把白姑娘放床上,苏先生马上就来,我们得让她舒服点。”
这话仿佛触动了他某根神经,李莲花这才如梦初醒,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白芷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缓缓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然而,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精纯温润的扬州慢内力,如同永不枯竭的暖流,持续不断地、温和地输入她的体内,试图温暖她那冰冷的四肢百骸,抓住那缕飘摇欲散的生机。
苏文才很快被弟子搀扶着匆匆赶来,老人家显然也是一夜未眠,脸上带着疲惫。然而,当他踏入房间,看到床榻上白芷那满头刺目的华发和毫无生气的面容时,亦是倒吸一口凉气,脚步都踉跄了一下。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礼节,直接坐在床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白芷纤细的腕脉上。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苏文才的眉头随着诊脉的深入,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沉重得如同凝结的寒冰,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不断往下沉。
良久,苏文才才缓缓收回手,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惜与无力。
“苏先生,她……她怎么样?”李莲花急切地追问,声音因恐惧而紧绷,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希冀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苏文才看向李莲花,眼神沉重:“白姑娘她……这是动用了药王谷典籍中记载的、最为禁忌的‘渡药归元’之术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得更明白些:“此术非同小可,并非简单地将药力渡入患者体内。施术者需以自身躯壳为鼎炉,以本命元气为燃料,将药性彻底激发、提纯,并完美融入患者的生命本源之中,方能达到逆转生死之效。然而,天道守恒,有得必有失……在此过程中,施术者不仅自身元气大损,寿元锐减,更可怕的是……此术会强行将患者体内部分无法立刻化解的毒性反噬与严重伤势,引渡到施术者自己身上!”
苏文才的目光再次落回李莲花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李公子,你且如实告知老夫,你体内的碧茶之毒,如今是何状况?”
李莲花重重顿首,语气肯定无比:“已彻底清除!经脉畅通,内力尽复,甚至……犹胜往昔!”
“那便是了。”苏文才痛惜地看向床榻上气息奄奄的白芷,声音带着哽咽,“她不仅成功将九死还魂草逆转生死的药力完美渡给了你,助你彻底清除了纠缠三年的碧茶之毒,更将你昨夜因强行运转内力、与那邪功对掌造成的经脉暗伤,以及最后时刻碧茶之毒彻底爆发时,对你心脉造成的毁灭性冲击……其大部分伤害,都通过这‘渡药归元’之术,转移到了她自己身上!”
“她本就因坠星崖之事元气大伤,根基动摇,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又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反噬与伤害,更是……更是……”苏文才闭了闭眼,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那四个令人绝望的字,“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
这四个字如同四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刺入李莲花的心脏!他如遭五雷轰顶,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若非方多病一直留意着他,及时伸手死死扶住,他几乎要直接栽倒在地。他死死盯着白芷那苍白却依旧恬静的睡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反复揉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是他!都是因为他!
若不是为了替他寻找解药,她怎会离开药王谷,卷入这江湖纷争?
若不是为了护他周全,她怎会在坠星崖底与那金鸳盟老者以命相搏,身受重伤?
若不是为了救他性命,她怎会动用这禁忌之术,将自己逼到如此油尽灯枯的绝境!
无尽的悔恨与自责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苏先生,可能救?”乔婉娩强忍着喉间的哽咽,声音颤抖地问道,眼中同样充满了希冀。
苏文才沉吟良久,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最终缓缓摇头,语气沉重无比:“难,极难,难于上青天啊!她心脉受损极重,几近碎裂,生命本源枯竭,如同被蛀空的树木,已是摇摇欲坠。寻常的补气益元药物,对她而言,已是杯水车薪,无力回天。眼下,或许唯有以精纯温和、生生不息的内力,日夜不停,缓缓温养其濒临崩溃的心脉,再佐以传说中能吊命续魂的圣药——‘九转还魂丹’,或可为她争得一线渺茫生机。”
“九转还魂丹?”方多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追问,“苏先生,何处可寻得此丹?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方多病一定取来!”
苏文才再次摇头,脸上满是无奈:“此丹乃药王谷不传之秘,据说炼制之法极为繁复困难,所需药材更是珍稀罕见,可遇不可求。据老夫所知,药王谷内或许还有留存,但……药王谷避世已有数十载,踪迹缥缈难寻,江湖中人几乎无人知其确切所在……”
“我去!”李莲花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那是一种即便希望渺茫也要奋力一搏的决绝,“告诉我药王谷可能所在的方向,哪怕翻遍天下群山,踏遍四海之水,我也要去求药!”
“来不及了。”苏文才的话语再次无情地击碎了这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白姑娘如今的状态,气若游丝,心脉如同蛛网,恐怕……撑不过三日。而且,即便你能在三日内找到药王谷,药王谷规矩森严,向来不理会江湖中事,也未必肯将如此珍贵的圣药赐予外人……”
希望,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断绝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李莲花缓缓地、无力地跪倒在床边,这个曾经面对笛飞声、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男人,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他握住白芷那只依旧冰凉的手,将其紧紧贴在自己布满泪痕的额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濒死般的呜咽声。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沉重的气氛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方多病别过脸去,狠狠抹了一把眼睛。乔婉娩亦是眼圈通红,默默垂泪。苏文才仰天长叹,老泪纵横。
难道,真的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香消玉殒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的乔婉娩,忽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光芒,她犹豫着开口,声音虽轻,却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或许……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集中在她身上,充满了急切与期盼。
乔婉娩看向跪在床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望向她的李莲花,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李先生,你如今内力尽复,扬州慢更是天下至柔至纯、蕴含无限生机的疗伤圣功。其内力特性,本就善于温养经脉,修复损伤。若你……若你肯不惜损耗自身修为根基,将扬州慢最本源的那一股生机之力,如同栽种幼苗一般,小心翼翼地渡入她的心脉深处,以其为土壤,缓慢滋养,或许……或许能为她那濒临枯竭的心脉,重新注入一丝活力,为她争得一线宝贵的时间,我们再图后计。”
“如何做?请乔姑娘详细告知!”李莲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追问,眼神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只要能救她,莫说损耗修为,便是要他将这一身内力尽数渡给她,要他半条性命,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乔婉娩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然神色,心中暗叹,既敬佩他对白芷的深情,又担忧此法凶险。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此法源自四顾门收藏的一卷古籍记载,名为‘种元续脉’,本是用于救治心脉受损的同门,但记载中也明确提及,此法凶险异常。施术者需将自身内力本源,剥离出来,渡入患者心脉,过程极耗心神与修为根基,如同移花接木,稍有不慎,内力失控,不仅患者心脉会瞬间崩碎,施术者自身也会遭受严重反噬,功力大退,甚至……二人皆有可能当场殒命。”
“请乔姑娘教我!”李莲花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当场殒命”的警告与他无关。此时此刻,他眼中只有救白芷这一件事,任何风险都无法阻挡他。
乔婉娩知他心意已决,不再多言。她深吸一口气,凭借记忆,将古籍中记载的那套温和渡气、种元续脉的详细法门与行功诀窍,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告知李莲花,并再三强调了几个关键之处与需要规避的风险。
李莲花凝神静听,将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底。记下全部法门后,他立刻请苏文才留下护法,其余人等皆退出房间,以免干扰。
房门轻轻合上,房间内只剩下李莲花、白芷以及护法的苏文才。
李莲花盘膝坐于床头,再次小心翼翼地将白芷扶起,让她柔若无骨的身躯轻轻靠在自己怀中。他调整呼吸,闭上双眼,努力让焦灼的心绪平静下来,开始缓缓运转扬州慢心法。
这一次,他并非简单地输送内力,而是凝神内视,引导着自身气海深处,那最精纯、最本源、蕴含着扬州慢核心生机的那一股暖流。他如同一个最谨慎的园丁,操控着这缕代表着生机的涓涓细流,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避开那些布满裂痕、脆弱不堪的脉络,一点点渡入白芷那近乎枯竭、如同干旱大地般的心脉深处。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对施术者的精神消耗巨大。他必须全神贯注,心神合一,控制着每一丝内力的强度、速度与流向,既要保证这缕本源生机能顺利融入她受损的脉络,开始缓慢的滋养与修复,又不能有丝毫的猛烈与急躁,以免那脆弱得如同琉璃般的心脉承受不住这外来的力量而彻底崩碎。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鬓角与后背的衣衫,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他的脸色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苍白下去,嘴唇失去了血色。这并非普通内力的消耗,而是生命本源的输出,远比任何激烈的打斗更为耗神伤身。
苏文才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手中捏着金针,不时看准时机,出手如电,将金针刺入白芷周身几处大穴,以其高超的医术,疏导那微弱渡入的本源之力,辅助其更顺畅地流转,同时以针法稳定白芷那极其不稳定的生机。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日头逐渐升高,又缓缓西斜,最后沉入地平线,夜幕再次降临。房间内烛火燃起,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
李莲花如同老僧入定,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只有那双紧紧抵在白芷后背要穴的手,依旧稳定地、持续地输送着那代表生命与希望的温润力量。他的意识因为巨大的消耗而开始有些模糊,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不能停,绝不能停!
方多病和乔婉娩等人彻夜守在门外,无人能够安眠。方多病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趴在门缝上试图窥探里面的情况。乔婉娩则默默坐在廊下的长椅上,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当第二日的黎明到来,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再次顽强地穿透窗纸,为昏暗的房间带来一丝光亮时,李莲花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收回了双掌,结束了这长达十几个时辰的渡气续脉。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惨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眼神黯淡,连坐稳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然而,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白芷时,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微弱的希冀。
苏文才立刻上前,再次搭上白芷的腕脉,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跳动。
片刻之后,苏文才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激动,他声音带着颤抖:“脉象……脉象比昨日强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如游丝,但……但不再继续衰败下去,甚至……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向上的生机!李公子,此法……此法有效!有效啊!”
有效!
这两个字如同九天仙乐,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李莲花紧绷了十几个时辰的神经骤然一松,那强撑着的意志仿佛瞬间被抽空,巨大的疲惫与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一直留意着房内动静的方多病立刻推门而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瘫软的身体。
“李莲花!你怎么样?”方多病焦急地询问,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我……没事……”李莲花虚弱地摆摆手,声音细若蚊蚋,但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床榻上的白芷身上,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期盼,“她……她何时……能醒?”
苏文才沉吟片刻,谨慎地说道:“心脉虽暂时稳住,不再恶化,但白姑娘本源亏损实在太巨,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能否醒来,何时能够醒来,老夫也无法断言,这很大程度上,需看她自身的求生意志是否强烈。如今,我们需以最上乘的珍稀药材,慢慢温养她的身体,弥补本源的亏空,这注定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或许……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很长的时间……
李莲花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白芷安静的面容上,他艰难地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臂,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怜惜地,拂开她额前那几缕雪白的发丝,动作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湖面,生怕惊扰了她。
“无妨。”他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无论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生……我都等。”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便绝不会放弃。他欠她的,何止是一条命,更是那份倾尽所有、不求回报的情意。
长夜终将过去,黎明已然到来。
尽管前路依旧漫漫,康复之期遥不可知,但至少,他们携手,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闯过了那最黑暗、最绝望的生死关口。
李莲花重新握住白芷那只依旧微凉的手,将其轻轻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感受着她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体温,低声呢喃,如同立下此生不渝的誓言:
“从今往后,换我来守着你。”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他守在她的床前,目光专注而深情,一如当初在云隐山的小屋,她不顾自身安危,日夜不休地守着他,等待他醒来。
因果轮回,守护不移。
此情此心,可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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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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