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外医仙来

小小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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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琅琊榜20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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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功德圆满归

桃花终于开了。

晨起推窗时,满院粉白扑面而来,那香气先是淡淡的,待到呼吸第二口,甜香便盈满肺腑。我站在檐下看了许久,海风拂过花枝,卷起细碎花瓣,落在青石阶上,像是铺了一层浅粉的雪。

直到李莲花将外衫轻轻披在我肩上。

“看入神了?”他声音里带着刚醒的微哑和温润的笑意,“清晨风凉,也不怕着凉。”

我偏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暖:“记得去年栽树时我说过什么吗?”

“待花开时,我们再酿一坛桃花酒。”他答得很快,仿佛那话昨日才说,“酒坛我都备好了,是王婆婆家儿子烧的那对青瓷坛,刻着莲花纹的,你说过喜欢那纹样。”

我忍不住笑了。这些年来,他总是记得我说的每一件小事——喜欢吃什么菜,爱看什么花,甚至随口一提的某个物件,他都会放在心上,不知何时就悄悄备好。这份细心,七十多年从未改变。

“你还真是……”我转头看他,晨光里,他眼角细密的皱纹都温柔起来,“什么都记得。”

“该记得的,自然要记得。”他抬手,拂去我鬓边一片落花,“不该记得的,就忘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些旅途中的危险,救治时的艰难,还有年轻时因为碧茶之毒日日逼近的死亡阴影。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些都只是过眼云烟。可我知道,正因经历过那些,此刻的宁静才显得如此珍贵。

---

早饭后,我们开始采桃花。

李莲花搬来木梯——那是他自己做的,榫卯结构,结实轻便。他轻巧地攀上枝头,动作依然流畅。虽已年过七旬,他的身手仍比寻常老人矫健许多——这大概要归功于常年修炼的内心法门,在此界虽受天地规则压制,无法施展神通,却仍缓慢滋养着筋骨,延缓着衰老。

“这枝开得最好。”他小心折下一束递给我,“向阳的花,香气最醇。”

我接过花枝,指尖抚过柔软花瓣。阳光透过花隙洒在他鬓边白发上,那些银丝在海风里微微晃动,像覆了一层薄薄的光。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看见年轻时的他——在莲花楼前侍弄药草,在琅琊山上采药,在南境瘴林里辨别毒草……那些画面重叠又散去,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温和带笑的脸。

“怎么了?”他低头看我,眼神清澈。

“想起你年轻时的样子。”我笑,将花枝轻轻放在竹篮里,“在莲花楼前种药草时,也是这样专注的神情,连狐狸精在脚边打转都不理会。”

他顿了顿,眼神柔软下来:“你也一样。在药王谷晒药材时,总是一丝不苟,连师父都说你太较真——晾个三七都要分毫不差地铺平,说有损药性。”

“师父那是夸我严谨。”我挑眉。

“是是是,白神医做什么都有道理。”他笑着又折下一枝,“后来我才明白,医道一途,正是要这份严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我们相视而笑。那些画面明明隔了百年光阴——若算上飞升大陆的岁月,更是不知几百载——却清晰如昨,连当时空气中的药草香都仿佛能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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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了半篮桃花,足够酿酒。我洗净手准备配比,李莲花已经将糯米、酒曲、山泉水等物一一摆好在石桌上。每样东西都放得规整,仿佛在布置一场仪式。

“这次我来主酿。”他说,将衣袖仔细挽起,“你看着便好。”

我挑眉:“李大神医要抢我活计?这可是我药王谷的独门秘方。”

“白神医操劳一辈子,该歇歇了。”他挽起袖子,露出线条依旧清晰的小臂,开始娴熟地淘米,“况且,你酿的酒总是太烈,药性虽足,却失了几分绵柔。这次我想试试温醇些的——春日的桃花,该配温柔的酒。”

这话不假。我酿酒喜用猛火急蒸,求的是药性醇厚刚烈;他却偏爱文火慢工,隔水缓蒸,求的是口感绵长回甘。就像我们的性子,一个急,一个缓,一个如夏日的暴雨,一个如春日的细雨,偏偏互补得天衣无缝。这些年,我们酿过数十坛酒,每一次都是他迁就我的法子,这次,也该我看看他的了。

我在竹椅坐下,看他忙碌。

糯米入蒸笼,灶膛里松木柴火噼啪作响,那是村里孩子前日送来的,说是山中最香的柴。桃花用山泉水浸泡,瓣瓣舒展,粉白在水里晕开,像朝霞落进了碗中。酒坛用滚水仔细烫过,晾在竹架上,青瓷釉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的每一个步骤都从容不迫,动作间有种独特的韵律——那是数十年行医练就的沉稳,也是历经风雨后的安然。

海潮声远远传来,应和着灶膛里柴火的轻响,还有蒸笼上渐渐升腾的白汽。这场景太平凡,却又太珍贵。我忽然想起在少年歌行世界,我们在雪月城的小院里酿酒,那时外面风雪交加,屋内炉火温暖,萧瑟和雷无桀在一旁斗嘴……转眼,又是几十年光阴。

“还记得第一次给你解毒时,用的那坛‘回春酿’吗?”我忽然问。

他手上动作不停,将蒸好的糯米摊开晾凉:“记得。你说那是你十三岁时酿的第一坛药酒,用的是药王谷后山百年桃树的花,师父尝了都说太冲太烈,不像酒,倒像药汤,你却舍不得扔,一直埋在谷中老槐树下。”

“后来才知道,那股冲劲正好能激发碧茶之毒的活性,方便金针引毒。”我托腮看他侧脸,那轮廓依然清俊,只是多了岁月刻下的沟壑,“所以啊,有些东西当时觉得不好,只是没遇到对的时候、对的人。就像那坛酒,在谷中埋了那么多年,师父都说该扔了,可它偏偏等到了你。”

他抬眼看我,眸中有细碎的光,像阳光洒在海面上:“就像当初你赖上我时,我重伤在身,时日无多,只觉得是个甩不掉的麻烦——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非要治我这不治之症。”

“现在呢?”我明知故问。

他放下木勺,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仰头看我。这个角度,我能清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白发苍苍,却眉眼温柔。

“现在觉得,”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那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若没有你那日的‘赖上’,我李莲花的人生,怕是早就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我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七十多年了,他偶尔说出的情话,依然能让我心头悸动。

“肉麻。”我轻拍他的手,却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只对你。”他笑,起身继续去照看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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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酒入坛封存,要等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启封。这是渔村的古法,说这样酿出的酒能汲取地气和花香,更有灵性。我们将酒坛埋入院中桃树下——就在树干旁三尺处,李莲花仔细挖坑,我扶着酒坛轻轻放入。

填土时,他的手顿了顿:“这坛酒启封时,该是初夏了。”

“嗯,那时海边该有萤火虫了。”我说,“记得去年夏天,海生那孩子捉了一罐萤火虫送来,说是给咱们夜里照明用。”

“孩子有心。”他继续填土,动作轻柔,仿佛埋下的不是酒,而是某个珍贵的承诺,“等这酒成了,分他一小壶尝尝——当然,得兑水,小孩子不能多喝。”

我笑了。他总是这样,对孩子们格外温柔。

埋好酒,我们在树下石凳上歇息。阳光透过花枝洒下斑驳光影,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远处传来学堂的读书声,是李莲花教过的《诗经》篇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们学得不错。”我轻声说。

“林秀才教得好。”他道,“那孩子虽然科举不顺,却是真心喜欢教书。我打算把那些珍藏的医书选几本给他,他若有兴趣,可以试着教孩子们些浅显的医理——不图他们行医,至少知道些养生防病的道理。”

“你总是想得长远。”

“医者父母心。”他淡淡道,“既然在此界活过,总该留下些什么。”

这话,他说过很多次。在每个世界,他都这样想,也这样做。所以我们在药王谷留下医典,在莲花楼留下药方,在江左盟留下解毒之法,在这望潮村留下学堂和医术传承。

或许,这就是李莲花的道——无论身处何方,都要让这世间,因他的存在而更好一些。

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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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照例是义诊时间。

院门外已经排了十余人。这些年,我这小院成了半个医馆,每日来看诊的从不止本村人,还有远处慕名而来的渔民、农户,甚至偶尔有镇上来的商贩。我们不收诊金,只随缘收些米面菜蔬,或是他们顺手带来的东西。

“白婆婆,我家小孙子咳嗽三天了,夜里咳得睡不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孩,脸上写满焦急。

“先坐,我看看。”我示意她坐下,伸手为孩子诊脉。

孩子脸蛋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舌苔薄黄。是风寒束表,郁而化热。我开了剂麻杏石甘汤加减,又抓了几味药仔细包好:“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这两日别吃鱼腥,喝些粥就好。”

老妇人千恩万谢,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要放下。我推回去,她却又从篮子里取出两条用草绳穿好的新鲜海鱼,非要留下:“自家男人今早打的,新鲜着呢,婆婆一定收下!”

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李莲花接过鱼,笑道:“晚上给你炖鱼汤,加些豆腐和青菜。”

“要放姜丝。”我补充,“多些,去腥暖胃。”

“知道,你喜欢的。”他提着鱼往厨房走,回头叮嘱,“刘阿婆,记得按时给孩子服药,若明日还烧,再抱来看看。”

“哎,哎,谢谢李爷爷!”老妇人抱着孙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样的对话重复过千百遍,可每一次都不觉得腻。那些质朴的感激,那些真诚的笑容,是比任何诊金都珍贵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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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病人是位老渔民,姓陈,膝盖疼了半辈子,每逢阴雨天就痛得走不了路。我为他针灸,取穴膝眼、阳陵泉、足三里,针入三分,捻转补泻。李莲花在一旁准备药膏——那是我们用海螵蛸、珍珠粉、独活、威灵仙等十几味草药精心调制的,对风寒湿痹有奇效。

“李爷爷这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老陈头龇牙咧嘴地忍着针感,却还笑着说话,“我家老婆子总说,你们二位不像大夫,倒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头发都白了,还这么般配,这么和气。”

李莲花淡淡一笑,将调好的药膏均匀涂在纱布上:“不过是两个会看病的老头老太罢了,哪有什么神仙。”

“那可不一样。”老陈头摇头,神色认真,“咱们村从前哪有大夫?生了病要么硬扛,要么摇着小船去镇上,赶上风浪大的时候,人还没到镇上,可能就没了。你们来了之后,孩子夭折的少了,老人活得长了,这是积了大德啊!村里人都说,这是海神爷派来救苦救难的。”

我下针的手微微一顿。

功德。

这个词在飞升大陆是实实在在的力量,能淬炼法器、提升修为、抵挡天劫。但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它变成了另一种东西——村民淳朴的感激,病愈者眼中重获生机的光彩,那些我们教会的、能继续传承下去的医术,还有这个村子因为这些医术而改变的生活。

也许,这才是功德真正的意义。不是虚无缥缈的能量积累,而是真真切切地让生命变得更好,哪怕只是一个村庄,几十户人家。

“陈叔言重了。”李莲花将药膏敷在老陈头膝盖上,仔细包扎,“我们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能帮到大家,是我们的缘分。”

“是是是,缘分!”老陈头连连点头,“我老婆子说了,等腿好了,要请你们去家里吃她最拿手的海鲜面,你们一定要来啊!”

“一定。”我笑着起针。

送走老陈头,又陆续看了几个病人——有脾胃虚寒的妇人,有摔伤胳膊的少年,有眼睛红肿的孩童。每一个,我们都仔细诊治,开方抓药,叮嘱注意事项。李莲花写得一手好字,药方上的字迹工整清秀,连抓药的剂量、煎法、禁忌都一一注明。他说,这是对病人的负责,也是对医道的敬畏。

日头西斜时,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李莲花已经端来一杯温热的枸杞菊花茶。

“累了?”他问,手自然而然搭上我的肩膀,轻轻揉按。

“还好。”我喝口茶,甘甜温润,“就是年纪大了,坐久了腰背酸。”

“晚上给你用药油推拿。”他说着,望向院外渐渐安静下来的村道,“今天来了十七个病人,比昨日少了三个。”

“天气暖和了,生病的人自然少了。”我笑道,“这是好事。”

“嗯。”他应着,眼神却有些飘远,“阿芷,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好像越来越快了?”

我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是啊,刚来这个世界时,一日是一日,一年是一年。可这些年,尤其是最近几年,日子像流水一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孩子们长大,老人们离去……我们在其中,看着,经历着,也渐渐走向终点。

“不是时间快了,”我轻声道,“是我们老了。老人看时间,总是觉得不够用。”

他沉默片刻,握住我的手:“那就把每一天,都过得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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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们并肩坐在院外的礁石上,看潮水一波波涌来又退去。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粼粼波光像是撒了无数碎金。远处有渔船归航,帆影点点,渔歌隐约飘来,唱的是海上的故事和归家的期盼。

海风带着咸腥和暖意,吹动我们的白发和衣襟。李莲花的手始终握着我的,掌心温热。

“今天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我轻声说。

“哪些?”他问,声音在海风里显得格外温柔。

“药王谷的日出——师父总说,看日出要上‘观日崖’,那里的日出最有灵气;莲花楼的炊烟——你做饭时总嫌我烧火太旺,说把锅底都要烧穿了;还有那些我们去过的世界……”我顿了顿,记忆的闸门打开,画面纷至沓来,“终极笔记里的青铜门,那么巨大,那么神秘,像是通往另一个宇宙;少年歌行的风雪,雪月城的美酒,萧瑟那总也睡不醒的模样;陈情令的乱葬岗,怨气冲天,我们和魏无羡一起布下净化大阵时,那漫天的金光……”

每个世界都有遗憾——没能救下的人,没能阻止的悲剧,没能解开的谜团。但更多的是圆满——治好的病人,结下的友谊,留下的传承,还有每一次,我们都能携手走过,平安归来。

“最圆满的,”李莲花接过我的话,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是每个世界都有你陪着。阿芷,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个人可以陪我走这么远的路,看这么多的风景,经历这么多的人生。”

我靠在他肩上,眼眶微热:“我也是。李莲花,遇见你之前,我以为医者就该独行——独行才能专注,才能不被牵绊。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有人并肩,路会走得更稳,风景会看得更清。”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些。

海鸥在头顶盘旋鸣叫,潮水拍打礁石,溅起细碎水花。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最后一缕金光消失时,整个海面从金红转为深蓝,星星一颗颗亮起来。

“该回去了。”他说,“晚上想吃什么?除了鱼汤。”

“简单些就好。”我借着他的力站起来,膝盖有些僵硬,“熬点粥,炒个青菜。”

“好。”

我们相携往回走。暮色中的渔村安静祥和,家家户户亮起昏黄油灯,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饭菜的香气。有孩子从我们身边跑过,清脆地喊:“白婆婆好!李爷爷好!”

我们笑着应了。那些孩子,有些是我们看着出生的,有些是我们治过病的,有些是在学堂里念过书的。他们会长大,会成家,会有自己的孩子,然后他们的孩子也会这样跑过村道,喊另一些人“爷爷奶奶”。

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而我们,有幸成为这循环中的一环,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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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简单的鱼汤、青菜和米粥。鱼汤熬得奶白,加了豆腐和姜丝,鲜香扑鼻。青菜是院里自己种的,清炒,只放一点盐。米粥熬得软烂,适合老人的肠胃。

我们相对而坐,慢慢吃着。油灯的光晕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两个佝偻的身影,却紧紧依偎。

饭后,李莲花取出那套白玉棋子——棋子温润剔透,是上好的和田玉,棋盘是紫檀木的,纹理细腻。这是梅长苏当年赠的临别礼,他说:“李兄,白姑娘,此去江湖路远,山高水长。这套棋子赠你们,愿你们闲时对弈,岁月静好。”

这些年,我们真的常常对弈。在这海边的夜晚,在莲花楼的灯下,在翠微山居的窗前。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清脆声响,成了我们生活中最安宁的背景音。

今晚这局,下了近一个时辰。

他的棋风依旧稳健,步步为营,善布大局;我则喜出奇兵,常在边角挑起战局,以险求胜。这局棋厮杀激烈,中盘时我一度陷入劣势,却在收官阶段抓住他一个微小失误,连追数子,最后以半目之差险胜。

“承让。”我笑着收子,心情愉悦。

“是你进步了。”他认真地看着棋盘,复盘刚才的关键处,“早年你总沉不住气,中盘就要决胜负,往往因小失大。现在懂得布局了,知道先巩固实地,再图进取,收官时也沉稳许多。”

“跟你学的。”我将棋子一颗颗放回棋罐,“你说过,治病如弈棋,不能只看眼前一症,要观全身,虑长远。下棋也是一样,不能只图一时痛快,要谋全局,算后手。”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这话原来我说过。”

“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我抬头看他,“就像你也记得我说过的一样。”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跳动了一下。光影摇曳中,他的面容忽明忽暗,那些皱纹在柔光里变得温柔,眼中的情意却更加清晰。

“阿芷。”他忽然唤我小名,声音低柔。

“嗯?”

“这一世,你快乐吗?”他问得很认真,像是要确认什么重要的事。

我放下棋罐,也认真想了想。这一世,我们隐姓埋名,住在这海边小村,不能动用灵力,莲花楼也收在灵魂空间里拿不出来,过着最平凡的老人生活。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没有波澜壮阔的故事,只有日复一日的看诊、教书、做饭、散步。

可是……

“快乐。”我肯定地说,“虽然生活简单,但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反而让我明白了许多在修真界时不懂的道理。”

“比如?”他倾身向前,眼中有关切,也有好奇。

“比如医者真正的力量,不在于能起死回生的仙术神通,而在于让一个孩子不再因高热抽搐,让一位老人能在夜里安然入睡,让一个家庭不必因疾病而破碎。”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出心中所想,“再比如,爱一个人,不是要同生共死轰轰烈烈,而是这样朝夕相对,细水长流——清晨一同看花,午后一同诊病,傍晚一同看海,夜里一同对弈。七十多年,每一天都这样过,却每一天都不觉得腻。”

他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我,眼中的光越来越柔,越来越深。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温暖。

“我的阿芷,真的长大了。”他轻声说,语气里有骄傲,有欣慰,还有深深的爱意。

“是你教得好。”我笑,握住他的手,“李师父。”

“不敢当。”他也笑,“白神医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我们笑作一团,像两个老小孩。笑着笑着,我的眼眶又湿了。这一世的幸福太满,满到让我有时会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他的手是真实的,温度是真实的,眼中的爱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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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们洗漱后并肩躺在床上。

窗开着半扇,海风和月光一起流泻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银霜。潮声像是大地平稳的呼吸,一声,又一声,永恒而安宁。

“李莲花。”我轻声唤他。

“嗯?”他的声音已经带了些睡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翻身面向他,在月光里看着他的轮廓,“这次回去后,我们发现时空道纹带我们去过的每个世界,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那些我们救过的人、改变的事,都真实地延续了下去……你会怎么想?”

他沉默了片刻,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就在我想再唤他时,他开口了,声音清醒而平静:

“那我希望,魏无羡在冥界和蓝忘机过得自在逍遥,偶尔还能来飞升大陆找我们喝酒;梅长苏和蔺晨能在琅琊山上常对饮,看云卷云舒;萧瑟和雷无桀还在江湖闯荡,雪月城的美酒永远喝不完……”

他顿了顿,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也希望,每个世界的百姓,都能少些病痛,多些安乐。我们留下的医术,能真的帮到人;我们教过的孩子,能真的成为有用之人;我们改变的那些悲剧,能真的让一些人过得好一些。”

我鼻子忽然一酸。

这就是李莲花。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碧茶之毒的折磨,江湖的险恶,世界的变迁——心中最在意的,依然是芸芸众生。他的慈悲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将心比心的共情;他的仁爱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实实在在的付出。

“你总是这样。”我侧身抱住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他肩头,“明明自己也受过那么多苦,却总想着别人。”

“你不也是?”他轻笑,伸手环住我,“为了研究碧茶之毒,赖上我这个将死之人,日夜钻研,差点把自己也累垮。”

“那不一样,我是为了医术——天下奇毒,医者见猎心喜。”我闷声说。

“起初或许是。”他转过头,在月光里凝视我的眼睛,那双眼清澈如少年时,“但后来,你留在我身边,早已不只是为了医术了。阿芷,你我都明白。”

我没有否认。

有些事,不需要说出口。七十年的朝夕相伴,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指尖相触,每一句日常对话,都早已胜过千言万语。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了太深的痕迹,深到成了彼此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割。

就像这海潮声,听了几十年,早已成了生命背景音的一部分。若有一天听不到了,反而会不习惯。

“睡吧。”他替我掖好被角,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明日还要去给村头陈家的媳妇接生,你说她胎位正,大概是这几日了。”

“嗯。”我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我回到了药王谷。漫山遍野的药材开着花——金黄的连翘,紫红的丹参,洁白的芍药……师父在院子里晒草药,背有些佝偻,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见我回来,他笑着招手:“阿芷,来看看这株七星草,长得可好?今年雨水足,药性该是上乘。”

我跑过去,却怎么也跑不到近前。药王谷的院子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触不可及。

画面一转,又到了莲花楼。楼前那池莲花开得正盛,粉白相间,亭亭玉立。李莲花在厨房做饭,炊烟袅袅升起,带着米饭的香气。狐狸精摇着尾巴跑来蹭我的腿,我弯腰摸它的头,它舒服地眯起眼,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可当我直起身,它却化作一阵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最后,我梦见了一片无垠的星海。

深蓝色的天幕上,无数光点闪烁,或明或暗,或大或小。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世界,一段故事。其中几个格外明亮——那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我看见青铜门在星海中缓缓开启,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璀璨的星云;看见风雪里的雪落山庄,红梅映雪,萧瑟披着狐裘站在廊下;看见乱葬岗上升起的净化阵法,金光如雨,怨气消散;看见金陵城中小医馆门前排队的人群,看见琅琊山上翻飞的衣袂,看见这东海边年年盛开的桃花……

然后,所有画面都收束成一束光——温暖,明亮,却不刺眼。那束光缓缓落下,照在我和李莲花相握的手上。我们的手,年轻时的,中年时的,老年时的,不同世界里的……无数双手的影像重叠在一起,最后定格为此刻——苍老的,布满皱纹的,却紧紧相扣的,我们的手。

光融入手中,温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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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还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李莲花还在睡,呼吸均匀绵长。他的面容在微光中显得格外安详平和,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做一个好梦。我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他,披上外衫来到院中。

春夜的空气清冽,带着露水的湿润。桃花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是笼着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美得不真实。我走到树下,伸手抚摸粗糙的树干——十年前栽下时,它只是一根细枝,我亲手挖坑,李莲花扶树,海生那孩子帮着填土。如今,它已亭亭如盖,年年花开满树,见证着我们的暮年时光。

生命真是奇妙。

从一颗种子,到一树繁花;从两个陌生人,到生死相许的伴侣;从一个世界,到跨越诸天万界的旅程……这其中有多少偶然,多少必然,多少选择,多少缘分?

我抬头看天,东方海平面已经泛起鱼肚白,星星渐渐隐去。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起这么早?”

李莲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慵懒。我回头,见他披着外衫站在门边,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却已清明。

“睡不着了。”我说,“想看看日出。今天该是个晴天。”

他走过来,和我并肩而立。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东边的天色从鱼肚白转为淡青,然后是橙红、金黄,云层被染上瑰丽的色彩。海面从深蓝转为紫红,波光粼粼,像铺了一层碎金。终于,一轮红日跃出水面,光芒万丈,瞬间照亮了天地。

海鸥迎着朝阳起飞,翅膀上镀着金光。渔村苏醒了——鸡鸣声此起彼伏,开门声吱呀作响,渔船出海的号子声从码头传来,妇人呼唤孩子起床的声音清脆响亮……平凡而鲜活的人间烟火,在这一刻美得惊心动魄。

“真好啊。”我轻声说,不知是指日出,还是指这人间。

“是啊。”他应道,手轻轻揽住我的肩,“能和你一起看这么多次日出,真好。”

我们在晨光里站了很久,直到阳光彻底驱散晨雾,桃花上的露珠开始闪烁。然后相视一笑,回屋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那天上午,我们如常去给陈家媳妇接生。是个健康的男孩,七斤三两,哭声洪亮有力。孩子的父亲——那个憨厚的年轻渔民喜极而泣,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非要孩子认我们做干爷爷干奶奶。

“使不得,”我笑着推辞,“我们是大夫,接生是本分。”

“要的要的!”年轻父亲执拗地说,“没有白婆婆,我家婆娘上次生病就没了;没有李爷爷教识字,我连船契都看不懂。这孩子能有福气平安出生,都是托你们的福!”

最后推辞不过,只好应了。孩子取名“陈念安”,取平安康泰之意。李莲花送了孩子一枚自己刻的桃木平安符,我则包了一包安神的药材给产妇。

下午,又有几个病人来看诊。我给他们诊脉开方,李莲花抓药、叮嘱注意事项。一切如常,就像过去的几千个日子一样。

傍晚,我们坐在桃树下喝茶。新茶是前日村里茶农送来的明前茶,用山泉水冲泡,茶汤碧绿清澈,带着山野清气。

“这可能是最后一季春茶了。”李莲花忽然说,语气平静。

我执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我懂他的意思。我们的身体虽因内力比常人硬朗,衰老得慢些,但终究抵不过自然规律。近来把脉时,都能感觉到彼此生机在缓慢流逝——不是病,没有痛,只是时辰到了,就像灯油将尽,火焰自然会微弱下去。

医者能治百病,却治不了生死。我们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怕吗?”我问,声音也很平静。

“不怕。”他斟茶的手很稳,茶汤一线入杯,不溅不溢,“这一生,行医济世,着书立说,遍历诸界,与你相守……无憾。”

我接过茶杯,看着澄澈的茶汤里映出自己的倒影——白发苍苍,眼角细纹密布,皮肤松弛,但眼神依然清亮有神,嘴角甚至带着笑意。

“我也不怕。”我说,浅啜一口,茶香清醇,“只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桃花年年开,舍不得这海潮声声慢,舍不得村子里这些可爱的人——海生那孩子还没长大,周家媳妇的医术还能更精进,学堂里的孩子还没学完《论语》……”

“他们会好好的。”李莲花放下茶壶,目光望向学堂的方向,“你教的那个学徒周家媳妇,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常见病难不住她。我们留下的医案、药方、笔记,够她用一辈子,也够她教给后来人。林秀才是个负责任的先生,会把孩子们教好。海生聪明,若有机会,林秀才会推荐他去镇上更好的学堂。”

他顿了顿,转回目光看我:“就像在飞升大陆留下传承一样,在这个世界,我们也留下了种子。医者治一人,救一时;传医术,救一世。阿芷,我们做到了。”

我点点头,眼眶发热。是啊,我们做到了。在每个世界,我们都尽力了。这就是医者的宿命,也是医者的荣耀。

晚饭后,我们开了那坛埋了四十九日的桃花酒。

拍开泥封时,酒香扑鼻而来——是桃花的甜香和糯米的醇香完美融合,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泥土的清气。李莲花说得对,这次酿得温润,入口绵柔,不辣不冲,但后劲却足,一杯下肚,暖意便从胃里蔓延开来。

我们坐在月下对饮,石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凉拌海带丝,盐水毛豆,还有下午村民送的刚出锅的米糕。月亮很圆,很大,银辉洒满庭院,桃花在月光下像是镀了银边。

“还记得在少年歌行世界,我们在雪月城酿的那坛‘醉清风’吗?”我举杯问。

“记得。”李莲花与我碰杯,杯沿轻触,发出清脆声响,“你非要加天山雪莲,说能提升功力,延年益寿。结果萧瑟喝了一杯就睡了三天,雷无桀不信邪,连喝三杯,直接倒在院子里,被千落师姐好一顿数落。”

我笑起来,想起当时场景:“那是他们酒量差。司空长风前辈喝了一壶都没事,还夸我酿得好。”

“是是是,白神医的酒,岂是凡人能承受的。”他笑,又为我斟满,“不过那坛酒确实有效,萧瑟后来内伤恢复得快了些,还特意写信来讨方子。”

我们说着旧事,笑着过往。月光如水,酒香如雾,桃花瓣偶尔飘落,落在酒杯里,浮在酒面上,像小小的舟。我们就着花瓣喝酒,说这是在饮“桃花酿的桃花酒”,相视而笑。

酒至半酣,我有些微醺,脸颊发烫,靠在他肩上。他的肩膀依然宽厚,让人安心。

“李莲花。”我唤他,声音因酒意而软糯。

“嗯?”他低头,下颌轻轻蹭着我的发顶。

“如果有来生,你还会找我吗?”我问了个傻问题。

他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放下酒杯,双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月光和酒意里格外明亮,深邃如海,却又温柔如月。

“不用找。”他说,语气笃定。

“为什么?”

“因为无论你在哪里,在哪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一眼认出你。”他的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脸颊,动作珍重,“就像当年在杏林,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看出我身中奇毒,脉象有异。我也一样,只要你在,哪怕隔着人山人海,哪怕换了容颜改了姓名,我也能感觉到——这里,”他按住自己心口,“会告诉我,是你。”

我眼眶发热,却笑了起来:“你这情话,练了多少年?一套一套的。”

“七十三年。”他认真答,眼中带笑,“从你赖上我的那天起,就开始练了。每日琢磨一点,每年精进一些,到现在,应该算炉火纯青了吧?”

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悲伤的泪,是幸福满溢的泪。七十三年,他从未对我说过重话,从未让我受过委屈,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我身边,护着我,陪着我。这样的深情,几世能修来?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深蓝色的粗布,洗得发白,边缘起了毛边。他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对木簪——桃木的,木质细腻,纹理天然,簪头雕着并蒂莲,莲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前些日子雕的。”他说,声音温柔,“本想等过几日你生辰时给你,但今夜月色好,酒也香,忽然觉得,就今晚吧。这么好的时刻,该配得上最好的礼物。”

他为我解开白发,重新梳理。动作有些笨拙——这些年,他为我绾发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候都是我自己来,或者周家媳妇偶尔帮忙。但他很认真,一缕一缕,慢慢梳理,然后挽起,插上木簪。

“好看吗?”我问,抬手摸了摸簪子,触手温润。

“好看。”他端详着,眼神专注,“我的阿芷,什么时候都好看——年轻时长发明眸好看,现在白发慈眉也好看。只要是你,就好看。”

我也为他插上另一支。他的头发比我的更白些,木簪插在发髻间,朴素却雅致。月光下,两支木簪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耀眼夺目,却温润长久,经得起岁月磨洗。

“礼尚往来,”我笑,“我该送你什么?”

“你早就送给我了。”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这里,满满的都是你送的——几十年的陪伴,无数次生死与共,还有这满头白发,都是你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抱住我,我们在月光下相拥,桃花瓣落在我们身上,像是天地也在为我们祝福。

夜深了,酒也尽了。

我们相携回到屋内,并肩躺在榻上。他的手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但今夜,我们都能感觉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不是结束,而是圆满。

“困了吗?”他轻声问。

“有点。”我闭上眼睛,“李莲花,给我唱首歌吧。很久没听你唱歌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然后,轻声哼唱起来。是一首江南小调,调子婉转悠扬,词却简单质朴:

“莲花开,杏林香,楼外医仙缓缓归。

金针度,药香暖,此生执手不相离。

走千山,过万水,世间疾苦心中记。

桃花落,海潮平,白发相伴共朝夕。”

声音低低的,像晚风拂过莲叶,像春雨滴落屋檐。我在这歌声里,渐渐沉入黑暗,意识像羽毛一样轻盈,飘起,又落下。

恍惚间,我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缓,握着我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但我没有睁眼,没有惊慌,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他,用尽最后的气力。

然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从身体里抽离——轻盈,自由,温暖。那是灵魂,是我的元神。我“看见”自己的灵魂从苍老的躯体中升起,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而几乎同时,另一道灵魂也从李莲花的躯体中升起,同样金光环绕。

我们的灵魂在空中相遇,相拥。没有言语,只有灵魂最深处的共鸣——那是七十三年相伴的默契,是跨越诸界不离不弃的誓言,是早已融为一体的深情。

就在此时,一道更加璀璨的金光从天而降——那不是月光,不是日光,而是我们在这一界行医济世、教化百姓所积累的功德。金光化作一道桥梁,从我们灵魂所在之处,直通云霄,接引我们回归。

我最后“看”向下方。

渔村静静沉睡在月光里,桃花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像是挥手告别。我们住了二十年的小院中,两具苍老的躯体相拥而眠,面容安详平和,唇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只是沉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更远处,是这片我们行医一生的山河。金陵城中,江左盟的灯火或许还亮着;琅琊山上,云雾依旧缭绕;南境瘴林,草木枯荣交替;还有无数我们走过的地方,无数我们救治过的人家……每一个地方,都有生命在延续,都有故事在发生,都有我们留下的善意在传承。

这就够了。

金光越来越盛,包裹着我们的灵魂,带着我们穿过云层,穿过星河,飞向那个熟悉的、开满莲花的山峰——我们在飞升大陆的洞府,我们的家。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听见李莲花最后的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灵魂深处,温暖,坚定,充满爱意:

“阿芷,我们回家了。”

---

飞升大陆,莲花峰。

结界微光一闪,如水面涟漪荡漾开去。静室中,两具盘膝而坐的肉身同时微微一颤,随即,紧闭了数十年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

李莲花转头看我,眼神清澈如初,却又深邃如海,仿佛装下了整个宇宙的星光:“回来了。”

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重新流淌,经脉畅通,金丹圆满,修为竟比离开时精进了不少——那是功德反哺,是这一世行医济世的回报。看着窗外万年不变的莲池,碧叶接天,莲花亭亭,仙鹤翩跹,云雾缭绕……这一切熟悉又陌生。我忽然笑了,笑中带泪:

“嗯,回来了。”

桌上,一支跨界传讯的纸鹤静静立着,鹤身微光流转。李莲花伸手,纸鹤展翅飞入他掌心,化作一张信笺。展开,是魏无羡那潇洒不羁的字迹:

“师哥师姐安好?

冥界运转有序,近日又度化三千怨魂,功德簿上添了一笔。蓝湛常来喝茶,总问你们何时再来,说静室新得了好茶,等你们同品。我在忘川边种了一片莲花,开得甚好,想着你们该喜欢。

盼复。

——魏婴 字”

我与李莲花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历经沧桑后的通透,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对故友的思念,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窗外,云海翻涌,朝阳初升,金光万丈。新的一天,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而无论我们去往多少个世界,经历多少段人生,看多少风景,救多少人,最终都会回到彼此身边。

因为,此心安处,即是归途。

我们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永恒。

(琅琊榜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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