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的刀尖还停在刘撼山咽喉前三寸,风从北面吹来,卷着血腥味。他的左臂几乎断掉,血顺着残肢往下淌,滴进土里。脚踩着刘撼山的手腕,力道没松。
刘撼山喘着气,眼里满是恨意。
“你不敢杀我。”他声音嘶哑,“因为你心里清楚,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她。”
杜守拙没动,也没说话。
可就在这一瞬,他眼角抽了一下。
刘撼山抓住了这个空隙。
右臂猛地发力挣脱压制,拳头裹着黑煞劲轰向杜守拙心口。那一拳快得带起风声,直击胸口要穴。
杜守拙来不及格挡。
砰的一声,胸口像是被铁锤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上祭坛石柱。石头崩裂,碎块四溅,他重重摔下,后背砸进下方血池。
血水炸开,浑浊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池子里漂着尸体和残肢,血浆混着泥浆翻涌。杜守拙沉下去,嘴里灌了一口腥水,呛得剧烈咳嗽。他想爬起来,可四肢像被压住,动一下都疼得发抖。
心口那一下伤得极重,呼吸一吸就刺痛,肋骨可能断了。左臂伤口崩裂,血不断往外冒,染红了整片水面。
他仰头看着高台边缘,刘撼山站在那里,捂着右臂旧伤,嘴角流血,却在笑。
“十年追杀,就这?”刘撼山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救她?”
杜守拙没回应。
他闭上眼,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身体越来越冷。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刘撼山动手,他自己就会死在这血池里。
可他不能死。
清漪还在等他。
他咬牙撑着池底站起来,膝盖打滑,差点又栽进去。他伸手扶住池壁,指尖碰到一块硬物。
冰凉,有棱角。
他下意识抓过去。
是一块金属片。
他用颤抖的手将它捞出水面,在血光中看清了——半枚铜锁。
和他身上那块一样大小,边缘纹路也一致。
他立刻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半块,沾满血也不顾,拼在一起。
咔的一声,两块严丝合缝。
锁面原本模糊的刻痕,在血水中竟渐渐显出字来——
“大巴山秘洞”。
杜守拙盯着那四个字,心跳猛地震了一下。
不是乱葬岗,不是石窟,也不是什么活埋地穴。
是秘洞。
藏在大巴山深处的秘洞。
清漪在那里。
他还活着。
她也还活着。
他忽然笑了,嘴角扯出血沫。
原来线索一直就在身边。屠村当晚,娘把半块铜锁塞进他手里,另一块给了清漪。十年来他靠这信物寻人,却没想到,答案会以这种方式浮现。
他攥紧铜锁,指节发白。
不再是为了复仇。
现在是为了把她带回来。
刘撼山还在上面喊话:“你死了以后,我会把她关一辈子!让她亲眼看着你烂在这池子里!”
杜守拙没抬头。
他慢慢蹲下身,把铜锁贴身收好,压在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然后解开腰带,撕下内衫布条,用力缠住左臂断口。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稳。
他靠着池壁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
血池底下暗流微动,温度比外面低得多。他借着这寒意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一点一点把散乱的真气收回丹田。
禁术的反噬还在蔓延,黑纹已经爬上肩膀,但他不管。
只要还能走,就能去找她。
只要还能动,就能把她救出来。
远处传来脚步声,有人往这边靠近。
杜守拙睁开眼,目光沉静。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姿态。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血水里,右手握着断锋刀柄,左手按在拼合的铜锁上。
他知道刘撼山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太弱了,根本不是对手。
可他已经不怕了。
因为他有了方向。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追杀,不再是只知道砍人的莽夫。
他现在清楚自己要去哪,要做什么。
高台上的刘撼山低头看下来,见杜守拙没动静,冷笑一声:“装死也没用。等我把那些俘虏全杀了,再来把你拖出来晒干。”
他说完转身,朝祭坛另一侧走去。
几个帮众抬着铁笼过来,里面关着几名俘虏。他们脸上全是血,衣服破烂,但眼神还有光。
刘撼山抽出一把短刀,走向第一个俘虏。
“让你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一刀割开那人手臂,鲜血喷出。
杜守拙在血池中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又收紧。
他还不能动。
至少现在不能。
但他记住了那个位置。
记住了刘撼山站的地方。
也记住了铁笼打开的方向。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铜锁,轻轻说了一句:“等我。”
然后重新闭眼,呼吸放得极慢。
血池表面浮着一层暗红泡沫,偶尔泛起涟漪。一具尸体随波漂到他身边,脸朝下,手垂着。
杜守拙不动。
他在等。
等体力恢复一点。
等刘撼山放松警惕。
等一个能冲出去的机会。
风刮过祭坛,吹动残破旗帜。远处乌鸦叫了一声,又一声。
血池里的水轻轻晃动。
杜守拙的手指慢慢移到刀柄上,握紧。
他的睫毛颤了一下。
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高台。
刘撼山正弯腰查看铁笼,背对着他。
就是现在。
杜守拙深吸一口气,双脚猛然蹬地,整个人从血池中暴起!
血水从他身上甩出,像雨一样落下。
他跃出池面,断锋刀横扫而出,直取刘撼山后心!
刀未至,风先到。
刘撼山察觉不对,猛地回头。
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上。
杜守拙的眼神不再只有恨。
而是带着一种决断,一种不容退让的坚定。
刘撼山怒目圆睁,大吼一声。
刀光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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