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归墟的寒意掠过废墟，精卫站在那根残破的石柱旁，指尖还残留着黑袍人消散时留下的混沌余温。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淡蓝色的印记仿佛感应到什么，微微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他不是凭空消失。”山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是被什么东西……拉回去的。”
“不是东西，”精卫轻轻吐出一口气，星辰之力在她体内缓缓流转，压制住因时空凝滞符文反噬而带来的刺痛，“是有组织地撤离。”
两人沉默片刻，龙宫的废墟在她们脚下摇晃，像是一口即将沉没的棺材。
山鬼蹲下身，将骨片收回腰间。那上面的巫纹已经黯淡，但边缘处却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微的星图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短暂激活后又迅速封印。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衣袖轻轻擦去骨片上的碎屑。
“你看到那个了吗？”精卫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山鬼的动作上。
“什么？”
“骨片上的纹路。”她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它和刚才黑袍人身上残留的气息……有共鸣。”
山鬼眼神微变，随即摇头：“那不可能。这枚骨片来自远古巫族，和天庭毫无关联。”
“可他身上的气息……”精卫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是普通的混沌之力，而是带着天庭的印记。”
“天庭？”
“不是昊天。”她摇了摇头，“是更古老的存在，像是……遗落的意志。”
话音未落，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诡异的腥甜味，像是腐烂的花瓣混杂着铁锈的味道。精卫猛地抬头，四周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有人正试图撕开一道裂缝。
“来了。”山鬼低声提醒，手指已经搭上了骨片。
下一秒，黑雾再次浮现，凝聚成一道模糊的身影。黑袍人的轮廓比之前更加虚幻，像是随时会随风飘散，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幽深如渊。
“你们总是比我快一步。”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讥讽，“可惜，快一步，不代表能赢。”
“你还能撑多久？”精卫冷声问，手中星辰之力悄然凝聚，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环绕周身。
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足够你说完这句话。”
他说完，抬手一挥，周围的空间瞬间塌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但下一刻，精卫眼中金芒一闪，时空凝滞符文再度启动，将黑袍人短暂定格在半空之中。
“你以为我真的没准备？”她冷笑一声，迅速以星辰之力封锁四周的空间波动，防止对方通过灵识残留窃取信息。
黑袍人被困在原地，身形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但他并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钥匙……终究会属于我们。”他在被彻底冻结之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的身体化作一缕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时空凝滞解除，空气重新流动。精卫喘了口气，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他早就料到了你会用这一招。”山鬼低声说。
“我知道。”精卫抹了把汗，眼神却依旧冷静，“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印记，那抹蓝光似乎又深了几分，像是回应她的话。
“归墟……”她喃喃道，“看来，我迟早要去一趟。”
山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起骨片，站到她身旁。
海风呼啸，带着归墟的气息，拂过她们的脸庞。
远处的天际，隐约有一道光痕划破云层，像是一把剑，劈开了混沌。
剑柄上，还沾着血。
——
混沌之力并未完全消散，即便黑袍人已逃走，那股阴冷的气息仍在空气中游荡，像是某种寄生虫，悄悄附着在灵力之上。
“他在拖延时间。”山鬼蹲下身，取出一枚暗红色的符纸贴在地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释放出一股浓烈的檀香，驱散了周围的混沌波动。
“不是拖延，是传递。”精卫闭上眼，感知着空气中的能量流，“他在向某个地方发送信号。”
“谁的信号？”
“我不知道。”她睁开眼，眉头紧锁，“但我可以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苏醒。”
山鬼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别透支自己。”
精卫点头，却没有停下动作。她抬起手掌，掌心的蓝色印记开始发光，与星辰之力交相辉映，照亮了整片废墟。
“他在临走前说过一句话。”她低声说道，“‘你们会求我合作’。”
山鬼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精卫缓缓起身，目光投向远方，“而他知道的，远远超过我们想象。”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先一步到达归墟。”她说得干脆利落，“在他准备好之前。”
山鬼看着她，许久才点头：“好。”
她们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这片废墟。就在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阵狂风卷起尘土，遮蔽了视线。
“小心！”山鬼喝了一声，骨片已然握在手中。
风中夹杂着一股异样的波动，像是某种古老存在的低语，在耳边回响。
“不是敌人。”精卫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是……指引。”
“指引？”
“归墟的方向。”她抬起手，掌心的印记微微颤动，仿佛回应着某种召唤，“它在告诉我们，归墟……就在前方。”
山鬼看着她，眼神复杂：“你是钥匙。”
“我是选择。”精卫纠正道，转身迈步向前。
风卷起了她的长发，也卷起了那片废墟最后的尘埃。
而在她们身后，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风暴中若隐若现，披着水雾般的长袍，静静注视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那人没有追，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归墟的方向。
然后，身影消失在风中。
——
血液滴落在秘籍上，晕开了最末一行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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