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残烟还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混沌残留的腥甜。精卫站在废墟中央，脚下是碎裂的石板与焦黑的符文痕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星辰之力燃烧后的灼热感，像是握住了某种真相的余烬。
“人呢？”龙族青年从侧面走来，珊瑚短鞭已经收回腰间，神情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跑了。”精卫淡淡道，“但他没死。”
“没死？！”龙族青年一愣，随即瞪大眼，“那你怎么不追？！”
“他留了点东西。”她抬起手，指尖夹着一片漆黑如墨的鳞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光，“临走前被我打落的。”
龙族青年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这玩意儿能说明什么？”
“它不是他的。”精卫将鳞片轻轻放在掌心，闭上眼，灵识缓缓沉入其中。
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涌入神魂，仿佛有人用冰针戳进了她的意识深处。她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了几分。
“怎么了？”龙族青年察觉到她的异样。
“这不是妖修的鳞。”她声音低沉，“而是……龙族的。”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几个还在清理战场的龙兵纷纷停下动作，目光复杂地望过来。
“不可能。”龙族青年咬牙，“我们没人投靠混沌。”
“你确定？”精卫盯着他，“你们龙宫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或者……有没有谁的行为变得异常？”
龙族青年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她收起鳞片，转身朝废墟深处走去，“去把那块残碑找出来。”
“哪块？”
“刻着‘昔日盟誓，今作刀锋’的那块。”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几人合力搬开压在上面的巨石，露出半截残碑。表面文字依旧泛着微弱红光，仿佛尚未彻底熄灭的生命。
精卫伸手触碰碑面，指尖刚接触到那行字，手臂上的巫族符文便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没有动，任由那种奇异的共鸣在体内流转。
“你在做什么？”龙族青年低声问。
“听它说话。”她答得轻巧，语气却认真得不像玩笑。
片刻后，她收回手，眼神比刚才更冷了几分。
“怎么样？”龙族青年迫不及待。
“这块碑……不是封印。”她缓缓开口，“而是一份契约。”
“契约？”
“远古时期，某个势力和混沌签下协议，约定以玄冥珠为媒介，打开通往幽冥的通道。”她顿了顿，“但他们背叛了这份盟约。”
龙族青年听得一头雾水：“所以现在……他们要复仇？”
“不只是复仇。”精卫看向远方，“是重启。”
两人沉默片刻，风卷过废墟，吹起尘土与枯叶。
“那你打算怎么办？”龙族青年问。
“追。”她简短地吐出一个字，转身走向队伍集合处。
“就这么决定了？”他跟上。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她回头看他一眼，“还是说你想回东海，等混沌杀上门再后悔？”
龙族青年嘴角抽了抽，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整理好装备，准备出发。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一名龙兵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个布包。
“大人，我们在祭坛角落发现了这个。”
精卫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团凝固的黑色液体状物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纹路。
“这是……混沌核心的一部分。”她眯起眼，“看来那位妖修，也不是完全自愿的。”
“什么意思？”龙族青年皱眉。
“他在挣扎。”她将那团黑液小心收入怀中，“或许……他想传递什么信息。”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因为混沌不会让他这么做。”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有些话，只有死了才能说出口。”
这话听得龙族青年一阵头皮发麻，但也没再追问。
队伍开始前进，目标直指妖修最后消失的方向。沿途山势陡峭，植被稀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慢死去。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
众人立刻警戒起来，缓步靠近声源方向。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身影，身披破旧斗篷，气息微弱，胸口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是他！”龙族青年惊呼。
“妖修？”精卫上前一步，蹲下身查看。
那人微微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终于……等到你了。”
“你是谁？”精卫问得直接。
“曾经……也是巫族的一员。”他喘息着，声音沙哑，“后来……被混沌选中。”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不是帮你们。”他艰难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成为那个‘她’。”
“她是谁？”
妖修的眼神突然涣散，嘴唇动了动，却再也没说出一个字。下一秒，他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随风飘散，只留下一枚暗红色的玉简，静静躺在地上。
精卫弯腰捡起玉简，入手冰凉。她将其贴在额头，闭目感知片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里面是什么？”龙族青年问。
“地图。”她睁眼，“通往幽冥深处的地图。”
“真的假的？”
“真假……”她站起身，将玉简收好，“等我们走下去才知道。”
龙族青年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翻滚，雷光隐隐，仿佛整片天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命运颤抖。
“你真要去？”他问。
“当然。”她转头看他，“你呢？”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我跟你去。”
“很好。”她嘴角微微扬起，“别后悔就行。”
队伍再次启程，朝着未知的深渊进发。而精卫的手臂上，巫族符文依旧隐隐发热，像是在回应什么，又像是在警告什么。
夜幕降临，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星光洒落大地。远处，一座古老的石门若隐若现，门上刻着模糊不清的文字：
“昔日盟誓，今作刀锋。”
风吹过，掀起衣角，也掀开了命运的一角帷幕。
剑，在她手中微微颤动。
血迹，在剑柄上干涸成一道暗红的痕迹。
脚步，停在门前。
门，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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