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麻烦的东西？被吵醒了？”
韩青松刚指挥队员清理完战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陆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沉。叶棠和陈默也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虽然肉眼什么也看不到。
“苏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辰辰，你感知到的那个‘存在’……是不是感觉非常……空旷？冰冷？没有具体的思维情绪，只有纯粹的……信息处理欲望和某种……‘饥饿感’？”
陆辰仔细回味着那一闪而过的恐怖“注视”，缓缓点头：“对。像是一个巨大的、没有自我意识的……信息黑洞，或者机器。它在‘看’我，不像是在看一个人，更像是在看一份……亟待处理的‘高价值数据’，或者一个可以填补它某处空白的‘零件’。”
这个描述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零号原型……” “苏晚”几乎是呻吟着说出这个词，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被林筱扶住。
“那是什么？”林筱问。
“我母亲……苏晚早期研究中的一个……悲剧性产物。”“苏晚”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痛苦，“根据我后来整理的零星资料，她在尝试将‘生命序列编码’与初级人工智能结合，探索意识上传的可行性时，创造了一个不完全的、失控的原型。它拥有强大的信息处理和学习能力，但没有真正的‘自我’，只有被设定的、不断‘完善自身数据库’和‘寻找更优信息载体’的本能驱动。后来实验因伦理风险和高能耗被紧急叫停，‘零号原型’被封存，相关数据和硬件据说被彻底销毁……”
她看向陆辰，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如果‘观测者’当年窃取或保留了一部分‘零号原型’的底层代码，甚至……用某种方式‘激活’或‘喂养’了它，让它以某种形式存在于他们的核心网络中……那么，辰辰你刚才那种大规模、高质量的信息扰动，对‘零号’来说，无疑是一顿突如其来的‘大餐’，或者一个闪闪发光的‘新玩具’！它被吸引、被‘吵醒’，是必然的！”
一个基于苏晚早期疯狂实验的、没有自我只有本能的超级信息处理怪物，现在盯上了陆辰这个“优质信息源”？
这简直比被一群有思想的坏人追杀还可怕！因为你不知道这怪物会干出什么来，它的行为逻辑可能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
“它能追踪到我们这里吗？”韩青松立刻追问最关键的问题。
陆辰再次闭眼感知，眉头紧锁：“那‘注视’只是一瞬间，现在感觉不到了。但它肯定‘记住’了我的‘特征’。如果‘观测者’拥有它的控制权或引导手段，利用它来追踪我们，会比之前任何方式都高效和隐蔽。”
气氛再次凝重。刚打退一波进攻，又被一个更恐怖的怪物惦记上了。
“不能坐以待毙。”陆辰压下心中的寒意，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外婆留下的芯片里，除了据点数据，有没有关于如何应对或‘关闭’这种东西的信息？”
众人立刻回到临时指挥中心。周小雨虽然脸色苍白（刚才的信息对抗她也消耗巨大），但还是强打精神，和“苏晚”、韩青松一起，更加细致地挖掘苏念云芯片中的隐藏信息。
这一次，他们带着明确的目标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标注为“风险协议与终止预案”的高度加密子文件夹中，他们找到了一段残缺的日志和几张极其复杂的设计蓝图片段。
日志是苏念云留下的，记录了她当年作为“溯源工程”监督委员会成员，参与评估和下令封存“零号原型”的全过程。里面提到了“零号”的几个致命弱点：
一、 高能耗：维持其高强度信息处理需要特殊的、极其稀有的高纯度能源晶体，且散热要求变态。
二、载体依赖：它的“核心”必须依托于特定结构的量子计算阵列，无法随意迁移或复制。
三、协议后门：出于安全考虑，苏念云和几位核心工程师在底层协议中留下了最高权限的“休眠”和“格式化”指令，但触发这些指令需要极其复杂的生物密钥和多层动态密码，且必须近距离接触其核心载体。
四、信息污染抗性低：由于设计初衷是处理“纯净”的生命序列信息，它对高强度、无规律的“信息噪音”或“逻辑悖论”攻击，防御能力相对薄弱。
“也就是说，这怪物虽然可怕，但它是个‘宅男’？跑不远，吃得挑，还怕吵？”周小雨尝试总结。
“可以这么理解。”“苏晚”指着那些蓝图片段，“看这些散热结构和能源接口设计……‘零号’的核心载体，必然被安置在一个具备强大独立供电和顶级散热条件的地方。而且，为了维持稳定，它很可能被‘观测者’当祖宗一样供在他们最核心、防守最严密的据点里。”
韩青松眼睛一亮：“结合苏前辈之前提供的‘观测者’历史据点数据，再筛选出同时满足超强独立能源、顶级散热、以及足够空间和安全等级的地点……”
叶棠立刻在操作台上调出地图和数据库，开始交叉比对。
陆辰则在仔细研究那个“协议后门”。触发指令需要生物密钥（很可能还是苏念云或者极少数核心成员的）、动态密码，还必须近距离接触核心载体。
“生物密钥……”他看向“苏晚”。
“苏晚”摇头：“我母亲早已去世。我现在的身体是苏言的克隆体，基因不符。而且，即使基因符合，恐怕也需要活体检测某种更深层的生命信息编码……我们可能不具备触发条件。”
“那就只剩下两条路。”陆辰冷静分析，“要么，制造足够强的‘信息噪音’或‘逻辑攻击’，远程干扰甚至瘫痪它；要么，找到它的老巢，靠近它，然后想办法利用这个后门——哪怕我们无法直接触发‘休眠’或‘格式化’，也可以尝试用其他方式干扰其核心载体，比如物理破坏能源或散热。”
两条路都异常艰难。第一条路需要强大的、有针对性的信息对抗能力，陆辰刚刚获得II型引导剂强化，但面对这种级别的怪物，胜负未知。第二条路更是要直接闯入龙潭虎穴。
就在这时，叶棠那边有了发现：“组长，比对出来了！有三个历史据点符合初步条件。但其中两个在过去五年内因为各种原因（火灾、官方清查）已经废弃或转移。只剩下一个——”
她将地图上一个点放大。
“位于邻省边境，深山里的一个……废弃的‘国家气象与地质异常观测站’？官方记录显示二十年前因经费和编制问题关闭，但卫星图像显示，该区域近年来有持续的低频能耗信号和经过伪装的建筑结构更新！”
就是这个了！
“观测者”很可能把“零号原型”的核心，藏在了这个伪装成废弃观测站的据点里！
目标锁定，但如何行动？
“我们不能全体出动。”韩青松作为外勤组长，开始制定战术，“那个据点必然是龙潭虎穴，强攻是下下策。我们需要一个精干的突击小组，执行渗透和破坏任务。大部队在外围策应、制造混乱、并提供撤离支援。”
“我去。”陆辰毫不犹豫。他是唯一能正面感知和对抗“零号”信息干扰的人，也是执行后门接触或物理破坏的关键。
“我必须去。”“苏晚”也站出来，“我对母亲和苏言的研究思路最了解，或许能解读据点内部可能存在的其他机关或信息。”
“我……”林筱刚张嘴，就被陆辰打断。
“你留在外围。”陆辰看着她，眼神不容反驳，“你的读心术在信息对抗中能起到奇效，但正面渗透太危险。你和周小雨一起，协助韩组长进行信息支援和干扰。”
林筱想争辩，但看到陆辰眼中的坚决和担忧，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次的任务不同以往。
陈默自然是突击小组的一员。叶棠也主动请缨，她的潜入和战术能力极强。
初步计划定为：陆辰、“苏晚”、陈默、叶棠四人组成渗透小组，利用“守望者”提供的特殊装备和路线，尝试潜入观测站核心区域。韩青松带领其余队员（包括林筱和周小雨）在外围建立支援点，利用电子战设备和预设方案制造混乱，牵制敌方守卫，并准备接应。
计划敲定，立刻开始准备。韩青松调集“守望者”能动用的所有资源，运送来特种装备、武器、加密通讯器材，以及那个观测站的尽可能详细的建筑结构推测图。
陆辰则争分夺秒地尝试适应和深化II型引导剂带来的能力。他需要在保持自身稳定的前提下，练习如何制造更具破坏力的“定向信息噪音”，以及如何在接近“零号”时，保护自己的意识不被其庞大的信息流冲刷或同化。
林筱也没闲着，她一边帮着周小雨调试设备，一边尝试与自己口袋里的“源质之核”进行更深层的沟通。这东西几次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她总觉得它还有更多潜力。
出发前夜，所有准备工作就绪。
渗透小组的四人在检查最后的装备。陆辰和“苏晚”在进行最后的能力协调演练。林筱走到陆辰身边，把一直贴身带着的“源质之核”塞进他手里。
“带上它。”林筱看着他，眼圈有点红，“它帮了你那么多次，这次也一定行。还有……不准逞强，不准再玩命，给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亿万家产还等着你签字呢！”
陆辰握住那枚温润的“琥珀”，也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嗯。回来签字。”
他的目光扫过即将并肩作战的队友，扫过满脸担忧的“苏晚”，最后落在林筱脸上，眼神深沉而坚定。
这一次，不再是逃亡，而是主动出击。目标是摧毁“观测者”的核心倚仗，那个源自苏晚研究悲剧的怪物——“零号原型”。
这将是一场信息、意志与武力的多重较量。
就在众人准备登车出发时，一直在监控卫星数据和特殊频段的周小雨，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等等！不对劲！快看这个！”
她指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段极其诡异的数据流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他们锁定的目标观测站方向，而是来自……更近的市郊，某个大型数据处理中心的备用服务器集群！
波动模式，与之前陆辰描述的、“零号原型”的“注视”特征，有高度相似性！
而且，这段波动正在快速增强，并且……表现出一种明确的、向外“扩散”和“链接”的趋势！
韩青松扑到屏幕前，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铁青：“糟了……‘零号’……它可能不止有一个‘核心’！或者，它的一部分‘触角’……早就借助民用网络和服务器，悄无声息地扩散出来了！它在尝试……构建一个分布式的、更灵活的‘影子网络’！”
他猛地回头，看向陆辰，声音发紧：
“它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去端它的老巢了。它在提前行动……或者说，它在‘呼唤’散落在各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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