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是被王二的“河东狮吼”震醒的。天刚蒙蒙亮,柴房的门就被撞得“哐哐”响,王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片,跟头受惊的驴似的冲进来,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小满!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真的订了一百斤果子!你看这纸片,还有官印呢!”
小满揉着眼睛坐起来,接过纸片一看——上面果然盖着汴京知府的朱红大印,写着“寿宴所需糖油果子一百斤,三日后送至府衙”。他盯着“一百斤”三个字,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坐稳:“一百斤?咱们平时一天才做二十斤,三天要做一百斤,这来得及吗?”
王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抓起桌上的粗瓷碗倒了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怕啥!咱们多熬几锅糖稀,多揉几盆面,我夜里不睡觉都成!再说了,这可是知府大人的订单,要是做好了,以后咱们就是‘官定果子铺’了,李四那老小子不得羡慕死!”
话是这么说,可真忙起来,两人才知道一百斤果子有多“磨人”。第一天熬糖稀,王二就差点把柴房点了——他为了赶进度,一下子往灶膛里塞了半捆干柴,火苗窜得比人还高,把锅沿都烧黑了,糖稀熬得发苦,满柴房都是焦糊味。小满气得把他赶到旁边扇风,自己守着灶台熬了整整一夜,眼窝都熬青了。
第二天揉面,王二又出了幺蛾子。他嫌揉面慢,找了根扁担当擀面杖,想把面团擀开,结果力气太大,把面盆都砸漏了,白花花的面团掉在地上,沾了一层灰。小满看着地上的面团,心疼得直跺脚:“这可是咱们用新买的精面做的!你就不能轻点?”王二蹲在地上,捡着没沾灰的面团,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就是想快点嘛,不然三天肯定做不完。”
小满叹了口气,把掉在地上的面团扔进泔水桶:“快也不能瞎来,熬糖要守火候,揉面要用心,做果子跟过日子一样,急不来。”他重新舀了面粉,手把手教王二揉面,“你看,手腕要转,掌心要按,把面里的气揉顺了,果子才会外脆里软。”王二学得认真,这次总算没把面团揉成“石头”,就是揉完面,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吃饭时连筷子都握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一百斤果子总算做好了。两人雇了辆板车,把果子装在十个大竹筐里,上面盖着干净的粗布,浩浩荡荡往知府府衙赶。王二坐在板车上,还在跟小满畅想:“等会儿知府大人看到咱们的果子,肯定会夸咱们做得好,说不定还会赏咱们点银子,或者给咱们个牌子,让咱们在巷口挂着,多威风!”
小满没接话,心里总觉得有点慌——他长这么大,还没进过知府府衙,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果然,到了府衙门口,两人就傻了眼:府衙大得像座小皇宫,门口站着威武的卫兵,往里走是一排排厢房,岔路多得能让人迷路。负责接货的管家临时有事先走了,只跟他们说“把果子送到后厨就行”。
“后厨在哪啊?”王二挠着头,看着眼前的岔路,跟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小满也没主意,只好拉着板车,跟着几个端着菜的丫鬟往里面走。走着走着,两人看到一间屋子冒着热气,门口摆着几个大蒸笼,里面飘出馒头的香味。王二眼睛一亮:“肯定是这儿!你看这蒸笼,跟李四家的一样,后厨肯定在这儿!”
小满也觉得像,两人赶紧把板车拉到蒸笼旁,七手八脚地把装果子的竹筐卸下来,摆在蒸笼旁边。王二擦了擦汗,笑着说:“总算送到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我这胳膊都快断了。”小满点点头,两人刚要走,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褂子的厨子,手里拿着个大铁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你们是谁?怎么把东西放在这儿?这是蒸馒头的地方,不是你们放破烂的地方!”
小满赶紧解释:“我们是来送果子的,知府大人订的一百斤糖油果子,管家说送到后厨。”厨子愣了愣,看了看竹筐里的果子,又看了看蒸笼,突然拍了拍大腿:“哎呀!你们送错地方了!这是外厨,专门蒸馒头的,后厨在东边的厢房!你们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把这些果子当馒头蒸了!”
“蒸了?”王二瞪大了眼睛,赶紧掀开竹筐盖,看着里面的果子,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我的娘啊!这要是蒸了,一百斤果子就成‘馒头果子’了,知府大人不得把咱们打板子啊!”厨子被他逗笑了:“看你们也不是故意的,快把果子搬到后厨去吧,寿宴快开始了,再晚就赶不上了。”
两人赶紧道谢,推着板车往东边的厢房跑。好不容易把果子送到后厨,管家清点完数量,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的果子闻着就香,等会儿知府大人尝了,肯定会喜欢。”小满和王二松了口气,累得瘫坐在后厨的门槛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可没等他们歇多久,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王二凑到门口一看,赶紧拉着小满:“小满!快去看看!寿宴上的果子剩了大半,知府大人的脸都快黑了!”两人赶紧跑前院,只见寿宴的桌子上,摆着满满的果子,没怎么动过。苏知府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果子,脸色不太好看。
小满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是不是果子不合胃口?要是不合胃口,我们再给您重做。”苏小棠在旁边赶紧说:“爹,不是果子不好吃,是大家都不好意思吃,怕吃多了您不高兴。”她说着,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满院的宾客说:“大家别客气!这可是我爹亲点的糖油果子,外脆里软,甜而不腻,错过今天,下次想吃可就难了!”
宾客们一听,纷纷拿起果子尝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有人说:“这果子真好吃,比城里点心铺的还好吃!”“是啊,甜而不腻,还有股桂花香味,真不错!”苏知府看着宾客们吃得高兴,脸色也缓和了,他走到小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果子做得很好,以后每天送十斤到府里,本府要让夫人和孩子们也尝尝。”
小满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赶紧点头:“谢谢大人!我一定每天准时送过去!”王二在旁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偷偷拉着小满的衣角:“小满,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以后就是‘官定果子铺’了!”
从知府府衙出来,两人推着空板车,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王二一路上都在说:“等咱们赚了钱,就租个大铺面,挂个大招牌,上面写着‘知府推荐果子铺’,肯定能吸引很多人!”小满笑着点头,心里也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虽然这次送果子闹了不少笑话,还差点把果子当馒头蒸了,但总算是把订单完成了,而且还得到了知府大人的认可,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回到柴房,两人累得倒头就睡。梦里,小满梦见他们租了个大铺面,挂着“小满果子铺”的招牌,李四带着他的包子来串门,还说要跟他们合作,卖“果子配包子”的套餐。王二在铺子里吆喝着,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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