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广播里回荡着登机提示的尾声，像是一声声无情的倒计时。
赵云笙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鼓噪的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周遭的喧嚣。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前方——紧紧追随着前方那个在涌动的人潮中快速穿行、背影决绝而孤独的身影。
不能再等了。
赵云笙猛地拨开身前的人群，几乎是踉跄着追了上去。
终于，在距离登机入口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猛地伸出手，一把用力地攥住了李言之那冰凉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决绝。
“别走了！”
赵云笙的声音带着急促奔跑后的喘息，热气喷在李言之耳后，字句却清晰得如同宣誓。
他紧紧盯着李言之骤然转过来的脸——那张俊美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底是尚未褪尽的愠怒和更深沉的受伤。
赵云笙迎着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般说道：“我跟你回江市。”
话音未落，他手臂用力，将浑身僵硬的李言之猛地拽向自己，结结实实地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身体瞬间的紧绷和抗拒，赵云笙将下巴抵在他肩头，声音低沉下去，混着疲惫与竭力维持的理性：
“但是言之，我可以跟你回江市，也可以放下一切陪你去任何地方旅行。可问题是，这真的能解决根本吗？叶靖川在南市扑了空，等他回到江市，难道就会停止寻找吗？”
他稍稍退开一丝距离，双手捧住李言之下意识想要偏开的脸颊，强迫那双染着痛楚的眼睛看向自己，语气里充满了无奈的煎熬：
“让一个病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疯狂找我，而我却一味地避而不见。言之，你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发狂，那样彷徨无助，却无动于衷。那不是我赵云笙能做出来的事。”
李言之脸上闪过极度的痛苦和挣扎，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近乎破碎的质问：“那么……你到底想怎样？！” 声音里带着被逼到绝境的嘶哑。
“我不知道！”赵云笙几乎是低声咆哮，再次用力将人箍进怀里，脸颊紧贴着对方微凉的颈侧皮肤，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力，“我不是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治好他！但我知道，如果我继续躲，万一……万一他真的因为执念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安心，永远都会活在内疚里！”
他收紧了手臂，勒得李言之骨骼生疼，语气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近乎哀恳的脆弱：
“言之，别走……别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一起面对，行不行？我们一起想办法……我求你……”
李言之身体僵硬地被他抱着，沉默如同坚冰，包裹着他所有的情绪。他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用力推开。
这沉默，在赵云笙看来，已是某种程度的默许。
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坚定地拉住李言之的手，转身，逆着登机的人流，大步朝着机场外走去。
王助理始终沉默地跟在几步之后，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地快步走向售票柜台，办理退票手续。
停车场外，那辆黑色的领航员车上已经被贴了几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王助理面色如常，极其自然地绕到驾驶座，充当起司机。
车内气氛压抑。
李言之依旧紧抿着嘴唇，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知是在伤心还是在生气，或者两者皆有。
赵云笙则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指尖纠缠不清，仿佛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不见。
“先去工地。”赵云笙对王助理吩咐道，然后转向李言之，语气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和坚持，“我还有点紧急的事情必须处理完，你在工地陪我一会儿，好吗？”
他也不管李言之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安排着，试图用具体的计划驱散此刻凝重的氛围：“忙完这两天，把手头最急的几件事交代好，我就跟你一起回江市。今晚……今晚我们先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我带你去市里那家你最喜欢的海鲜坊，好不好？”
见李言之仍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是一副伤心欲绝、拒绝交流的模样。
赵云笙心里一疼，忽然伸手揽过他的头，不由分说地在他紧抿的唇角、冰凉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发出清晰的声响。
“李言之，”他凑到他耳边，用带着一丝霸道和更多恳求的语气，低声说，“晚上……我也要你抱着我睡。你生病发烧的时候，我整整抱了你两晚，胳膊都麻了也没松开……”
说完，他强势地将李言之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他们之间共同封存的、私密的记忆闸门。
赵云笙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又在那紧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带着无尽的眷恋和孤注一掷的承诺，呢喃道：
“我这辈子，只要李言之，只跟李言之好……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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