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名运粮队的伙计在热汤和篝火的温暖下,终于缓过气来,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他们惊魂未定地看着周围井然有序却又透着彪悍气息的启活营众人,尤其是看到那些缴获自黑山狼、制式不一的兵器和对熊启明显发自内心的敬畏,态度愈发恭敬。
为首那名叫作周老六的汉子,再次向熊启叩谢救命之恩,并详细说明了他们的来历。他们原本是受雇于河北一家大商户,负责押运一批粮食前往前燕控制的蓟城。不料途中遭遇大股胡人骑兵劫掠,护卫死伤殆尽,他们几个伙计仗着熟悉地形,拼死抢了两雪橇粮食逃入太行山,一路东躲西藏,胡人小队紧追不舍,直至被启活营所救。
“蓟城……慕容儁果然称帝了。”熊启低声自语,这与林婉儿之前带来的情报吻合。他更关心的是山外的局势,“你们一路过来,可见到胡人大规模调动?河北各地情形如何?”
周老六脸上露出悲愤和恐惧:“乱了,全乱了!胡人骑兵四处劫掠,尤其是邺城那边,听说杀得更凶……好多村子都空了,要么被烧了,要么人都跑光了……像我们这样往山里逃的人不少,但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啊。”他的话印证了乱世的残酷,也说明了为何启明峪附近能相对“清净”——大部分流民根本走不到这么深的山里。
这些信息让峪内众人心情沉重,却也更加珍惜眼前的安宁。
熊启看着那几袋宝贵的粮食和肉脯,心中有了决断。他扶起周老六:“你们既来了,便是缘分。我启活营也是在这乱世中求活的苦命人,讲究一个互助互利。这些粮食,解了我等燃眉之急,是大恩。你们若愿意留下,便是我启活营的兄弟,有我们一口吃的,绝饿不着你们。若想他日回乡,也可等开春天暖了,赠些盘缠干粮送你们出山。”
周老六几人早已无家可归,见识了启活营的秩序和实力,哪里还有不愿,立刻纷纷表态愿意留下效劳。他们常年在外的经历,尤其是对河北、河南部分道路的熟悉,本身就是一笔财富。
熊启当即下令,将粮食清点入库,由苏云统一调配,适当放宽近日的粮食定量,让大伙吃一顿饱饭,提振士气。热腾腾的米粥和肉汤香味弥漫开来,整个峪内都洋溢着难得的喜悦和希望。
这批粮食的到来,不仅解决了生存危机,更带来了一种心理上的转变——他们不仅能靠自己活下去,甚至还能吸引外来力量的加入,获得山外的资源。
熊启趁热打铁,加强了整合力度。他让周老六等人暂时加入劳作队,同时也从劳作队和战兵中挑选出几名机灵、忠诚的骨干,由林婉儿进行简单的侦查、反侦察训练,扩充影卫的预备力量。张龙赵虎的战兵训练,也开始加入小队战术配合和针对骑兵的应对演练(基于周老六他们提供的胡人骑兵特点)。
郑楠的工造组在粮食压力缓解后,重新开始了她的“高炉”试验。这一次,她改进了黏土和砂石的配比,并参考了烧制陶器的经验,炉膛的耐热性似乎有所提升。
大雪依旧封山,但启明峪内部却焕发出勃勃生机。人口的微增(+8),粮食的补充,山外信息的流入,以及初步的整合成效,让这个小小的根据地抗风险能力显着增强。
熊启站在雪地里,看着人们脸上久违的笑容,听着训练场传来的有力呼喝,心中感慨。危机与机遇并存,这乱世之中,唯有不断壮大自身,方能搏得一线生机。
他隐约感觉到,当冰雪消融之时,启明峪将以一个更加强大的姿态,面对太行山中的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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