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的手指还在敲击剑鞘，一下，又一下。北边那名残剑盟弟子交回名册后退开，她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万毒谷主殿前的废墟。
风把碎石吹得滚动，远处搬运物资的人影来往不断。她刚收回视线，东南方向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地面震动，一队披着铁甲的战士列阵走来，肩上扛着战旗，旗面破损，但还能看清“铁血”二字。
队伍在废墟外停下。为首的男子身高近丈，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他大步上前，站定，声音粗重：“金小小。”
金小小没动。
“我叫狂战。”男人直视她，“铁血盟盟主。”
她点头，没有说话。
“三天前，你拿下了万毒谷。”狂战说，“我带人来了。”
“为什么？”她问。
“林岚用蚀心丹控制了我三个兄弟。”狂战抬手，指向身后一排沉默的战士，“他们现在疯了，见人就砍，最后自己把自己劈死了。我查了，药是从你们东部赤霄矿脉流出来的，经南部商道，进了我的营地。”
金小小看着他。
“我知道你恨我们。”狂战继续说，“以前抢矿、压价、围堵商队，都是我干的。可那次的事之后，我想通了——有人在背后串局，让我们自相残杀。”
他停顿了一下，“我不是来求原谅的。我是来还债的。”
金小小依旧沉默。她的手指离开了剑鞘，转而按在左手腕的残剑录铁环上。铁环冰凉，没有回应。
这时，另一侧传来脚步声。比刚才轻，却更稳。一行灰袍僧人走来，领头的老僧双手合十，面容清瘦，眼神平静。
“阿弥陀佛。”老僧开口，“贫僧玄苦，守漠寺武僧。”
金小小看向他。
“老衲曾与你在西部商道见过。”玄苦说，“你被铁血盟围攻，我替你挡了一击。”
她记得。那天她刚突破瞬移瓶颈，却被三名铁血盟高手包夹。一道禅杖横出，震退敌人。那人笑着说：“小姑娘的剑很快，但根基像浮萍。”
“你是来帮他的？”金小小问。
“我是来帮你的。”玄苦摇头，“万毒谷之毒，不止伤身，更乱人心。若不根除，西部迟早也会沦陷。我带了三十名弟子，愿听调遣。”
金小小看着两人。一边是曾敌对的铁血盟首领，一边是救过她的武僧。两支队伍，风格截然不同。铁甲森然，杀气未散；灰袍肃立，气息沉稳。
她没有立刻答应。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问。
“药仙谷谷主派人送信。”狂战说，“说你拿下万毒谷，需要支援清理残部。”
“我不需要名义上的归顺。”金小小盯着他，“我要的是行动。你的人敢不敢留下十人，看守毒典库房？那里有七十三人的名单，一旦泄露，南部会乱。”
狂战咧嘴一笑：“敢。我亲自留十个最稳的。”
“守漠寺呢？”她转向玄苦。
“我等不碰毒物。”玄苦说，“但可守外围，防人潜入。若有中毒者，也可施救。”
金小小点头。
“好。”她说，“留下十人看库。其余人随我巡查外围据点。东侧密林有埋伏痕迹，西侧山谷发现新脚印，都不是我们的人。”
狂战一挥手，十名铁血战士出列，走向库房方向。玄苦也低声吩咐几名弟子去西侧设岗。
“现在开始。”金小小转身，走向花田高台，“谁有问题，现在提。”
没人说话。
她拔出剑，剑尖点地，在泥土上划出一条线。接着画出几个点，分别标出主殿、东林、西谷、北口。
“这是已知藏匿点。”她说，“铁血盟负责正面突袭，你们擅长强攻。守漠寺封锁退路，不杀人，但不能放走一个。残剑盟掌握情报节奏，随时调整路线。”
狂战看着地上的图，忽然笑了：“痛快！早该这么打！”
玄苦合十：“善。”
金小小收剑入鞘，“今晚行动。所有人先休整，两个时辰后出发。”
队伍开始分散。铁血盟战士在东谷扎营，架起攻城器械；守漠寺弟子在西侧搭起简易木棚，准备药材；残剑盟则分组清点地图和俘虏口供。
金小小站在高台上，看着三方协作。没有人争吵，也没有人懈怠。
半个时辰后，一名残剑盟弟子快步跑来。
“首领！”他喘着气，“东侧密林小队遭遇埋伏！两名守漠寺弟子中招，神识被麻痹，正在后撤！”
金小小立刻跃下高台，脚下一点，空间瞬移直接出现在密林边缘。
现场一片混乱。树木倒塌，地上散落着黑色粉末。两名灰袍僧人靠在一棵大树下，脸色发青，呼吸急促。三名铁血盟战士持刀围护，对面林中黑影闪动，隐约能看到几双眼睛。
“是噬灵粉。”她蹲下查看其中一名僧人瞳孔，“改良版，比普通毒粉多一层精神干扰。”
她站起身，下令：“铁血盟绕后断其退路，残剑盟从上方压制，守漠寺原地守住伤员！”
话音未落，她已冲入林中。身影一闪，出现在敌阵中央。五名黑衣人正躲在树后，手中握着毒囊引信。
她一剑斩出，剑光撕裂空气。引信被切断，毒囊内爆，浓烟喷涌。一人想逃，被她瞬移拦住，剑柄砸中手腕，毒粉洒地。
剩下四人被包围，扔下武器投降。
押解途中，她亲自审问领头者。
“谁派你们来的？”她问。
“……北口石龛。”那人低着头，“每天换一次联络暗号。今天的是‘火熄于寅’。”
金小小记下。
回到主殿废墟时，天色已暗。她走到玄苦面前，递出一枚白色药丸。
“解毒的。”她说，“给他们服下。”
玄苦接过，看了看药丸，微笑：“是你指挥得好。”
她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狂战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染毒的布条。
“我们在俘虏身上搜到的。”他说，“上面有暗记，像是某种信号。”
金小小接过布条，翻看背面。一道细小的红痕，弯弯曲曲，像是一段密码。
她正要细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
她抬头望向北口方向。风卷着残毒掠过她的衣角，但她没有回头。
她的手指再次搭上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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