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中心顶层的办公室里，风扇风裹着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流转，将楼下泳池的潮气和更衣室的喧闹隔绝在外。
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靠在黑色老板椅上，椅背挡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和搭在扶手上的手和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指节因为轻微用力而泛白。
“哥，你找我。”
推门声伴着粗粝的嗓音响起，平头青年赵强站在门口，一身黑色运动服上还沾着点尘土，显然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他没敢进门，脚在门槛边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又快速落回地面。
青年没有没回头，手指转了转那支烟，声音隔着椅背传来，比冬季风还凉：“城西那批货，都安排好了？”
“妥了。”赵强立刻应声，腰杆下意识挺直了些。
“我按照你说的，找的是老陈的车队，夜里一点动手。仓库也清出来了，在城郊那个废弃的面粉厂，就留了两个兄弟看着，都是跟了咱三年的人，嘴严。”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风扇偶尔发出细微的声响。
“大狗”终于慢慢转了椅子，露出一张轮廓干净却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底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意。
他把那支烟按在烟灰缸里，力道重得让烟身折成了两段。
“老陈那边，没多问？”
“没敢。”赵强摇头，语气里带着点谨慎。
“我就说帮朋友运批‘建材’，给了双倍定金，他只看了眼货单，没敢拆开看，您也知道，老陈这人，只要钱给够，不打听别的。”
大狗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缓慢，却让赵强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他知道大狗在盘算什么，从三个月前大狗让他盯城西仓库开始。
他就明白这事儿不简单，但他从不多问，大狗指哪，他就打哪，当年要不是大狗把他从赌债里捞出来，他现在早被人打断腿扔在桥洞底下了。
“时机快到了。”
大狗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
洗浴中心的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昨天我去见了李总，他那边已经把‘通路’清开了，下周晚上，他会让人在仓库动手脚，只要发生意外，到时候肯定会赶过去支援”。
赵强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皱起眉：“哥，李总那边……靠谱吗？我听说他前阵子刚被查过一次，虽说没查出什么，但现在正是风口上，会不会……”
“越是风口，越安全。”
大狗打断他，语气笃定。
“他需要周转资金，咱们需要他的路子，互相利用罢了。再说，我已经让阿凯盯着他了，他要是敢耍花样，咱们有得是办法让他闭嘴。”
他顿了顿，起身走到赵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下周之前，把所有兄弟都筛选一遍，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留着也没用。仓库那边再检查一遍，别留下任何痕迹，尤其是咱们那批货，不要露出痕迹。”
赵磊用力点头：“放心哥，我现在就去办。”
“等等。”
大狗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递过去。
“这里面是一万块，你先给兄弟们分了，告诉他们，这次事成之后，每个人再追加一万，让他们把心稳住，别出岔子。”
赵强接过信封，指尖触到里面厚厚的钞票，心里一阵热乎。
他抬头看向大狗，想说点什么，却被大狗的眼神堵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冷静，仿佛早已把所有可能的意外都算在了里面。
“哥，那我先走了，有情况我随时给你打传呼。”
“嗯。”大狗挥挥手，重新坐回老板椅上，转了个方向，再次背对着门口。
门被轻轻带上，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寂静。
大狗拿起桌上的呼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是阿凯发来的，只有三个字：“李已盯。”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个“好”字，然后把呼机扔在桌上。
窗外的霓虹灯依旧闪烁，映得他眼底一片晦暗。
没人知道，这个看似掌控着洗浴中心生意的青年，心里藏着多大的局。
也没人知道，下周的那个夜晚，将会有多少暗流在这座城市的地下涌动。
大狗闭上眼，手指再次摸到那支被折断的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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