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为了打破因为“白月光”话题带来的些许尴尬，连忙找了个话头，问孙蕊：
“对了，孙蕊，你现在是在沈市上学吗？读大几了？”
孙蕊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小口，语气带着点学生特有的抱怨：
“是啊，在沈大。上学……确实挺枯燥的，天天不是上课就是图书馆。”
温婷听着，不由得用略带羡慕和调侃的眼神扫过自家男人和他的兄弟们，对着大德和小德说道：
“你们看看，都是同学，人家孙蕊学习多好，考上一本了。再看看你们几个，当年要不是……”
大德赶紧朝温婷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带着混不吝的笑容：
“诶诶，媳妇，打住啊！可别翻旧账。我要是当年也埋头学习考大学，咱俩这缘分还不一定能碰上呢！指不定我现在在哪个大学里陪着小师妹，你又在哪儿陪着哪个学长呢，是吧？”
温婷被他这话气笑了，伸手就精准地掐住了大德的耳朵，用力一拧：
“哟嗬？听你这意思，还挺遗憾没去陪小师妹是吧？来，你好好说说，你还想谁陪着啊？”
“哎呦喂！疼疼疼！媳妇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大德立刻夸张地嗷嗷叫起来，龇牙咧嘴地求饶。
“兄弟们都在呢，给留点面子，留点面子！”
这番打闹冲淡了刚才的微妙气氛，众人都笑了起来。
然而，孙蕊的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飘向江林。
趁着笑声稍歇，她似乎鼓足了勇气，装作不经意地轻声问道：“江林，那你呢？现在……是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问得看似随意，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连温婷都停下了“酷刑”，悄悄竖起了耳朵。
江林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很自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咧开嘴。
露出了一个带着痞气却又无比真实、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那是一种即将为人父的、藏不住的喜悦和骄傲。
“不是一个人了。我有女朋友，叫小雅，在内蒙。”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坚定，“而且，我很快就要当爹了。”
“当爹了”这三个字，像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看似平静的水面。
话音落下，饭桌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孙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抽动了一下，虽然她极力想维持镇定，但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失落与震动。
她沉默了好几秒，才勉强重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发干：
“是……是吗？那……那恭喜你了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当爸爸了。”
那恭喜的话语里，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喜悦，反而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落寞。
坐在对面的大德将孙蕊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似的。
孙蕊这姑娘，心里果然还装着江林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呢。
他在桌下轻轻踢了江林一脚，递过去一个“你看你惹的风流债”的眼神。
小德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热情地对孙蕊发出邀请：
“嗐，都是老同学，别光聊这些了。孙蕊，晚上我们给你和林哥接风，带你去咱们自己的场子玩玩啊？让你看看咱们现在混得咋样！”
孙蕊此刻心绪不宁，正需要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便顺着小德的话，强挤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
“行啊，正好我也看看，你们现在都变成什么样的大老板了。”
江林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孙蕊的异样，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
他直接掏出手机，给陈野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那边传来陈野干练的声音：“怎么了，林子？”
江林言简意赅：“在锦绣定包间了吗？晚上用。”
陈野在电话那头笑着，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早就定好了，最大的豪包，酒水果盘都安排妥了，放心。”
“嗯，你办事我最放心。”江林说完，便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看向众人：“都听到了？晚上锦绣，都准时到。”
他的态度自然如常，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吃完饭，温婷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江林擦了擦嘴，也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行了，走吧，回公司。”
小德有些意犹未尽，靠在椅背上嘟囔：“咋这么着急啊林哥？刚吃完饭歇会儿呗。”
江林已经走到门口，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雾中他的眼神锐利而清醒：
“下午得开个会，把文件都过一遍，安排清楚。今晚上吃完饭，明天一早我就奔内蒙，那边等不起。”
他的时间表排得满满当当，出狱后的放松仅限于刚才那顿饭。
大德闻言，脸色也正经起来，点点头表示明白：“嗯，是得抓紧。走吧。”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率先往楼下走。
小德见大哥们都决定了，便热情地招呼还有些局促的孙蕊：
“走吧孙蕊，一起跟我们回公司看看，认认门儿！”
孙蕊有些意外，指了指自己：“我……我可以去吗？不会打扰你们工作吧？”
“嗐，这有啥不行的！都是老同学，客气啥，走吧走吧！”小德满不在乎地摆手。
几人下楼，坐进了那辆象征着江林地位和念旧情怀的黑色皇冠轿车。
车子发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小德坐在副驾驶，熟练地点燃香烟，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转过头对后座的江林和大德说道：
“对了，明天林哥走的时候，咱们都去送他，必须到位啊！别跟上次似的……”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大德手握方向盘，重重地点了下头，语气带着后怕和狠厉：
“对！妈的，必须都去！艹特么的要不是你们上次……”
他情绪有些激动，话刚要脱口而出，猛地意识到车上还有个“外人”孙蕊。
“咳咳！”后座的江林适时地咳嗽了两声，眼神警告地瞥了大德一眼。
大德立刻反应过来，硬生生把后面“来得及时，我们哥几个就折在去内蒙的路上”的话给咽了回去，含糊地改口道：“……反正明天都得去送！”
这段戛然而止的对话，虽然被刻意掩饰。
但其中蕴含的凶险意味，还是让敏感的孙蕊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她看着窗外，眼神若有所思。
很快，车子停在了天晟集团气派的大楼下。
江林率先推门下车。
孙蕊跟着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大厦外墙上那几个鎏金的醒目大字“天晟集团”。
她微微张开嘴，脸上露出真实的惊讶，脱口而出：
“哇哦……你们这……哪是什么小生意啊？这分明是大公司嘛！”
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她对于“搞了点产业”的想象。
“走吧，进去吧。”
江林没什么炫耀的意思，只是平淡地招呼了一声，便迈步走向旋转玻璃门。
刚踏入宽敞明亮、装修考究的大厅，前台几位身着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的女迎宾便齐刷刷地站直身体。
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恭敬笑容，声音清脆地喊道：
“江总好！”
“程总好！”（对着大德）
“程总好！”（对着小德）
江林和大小德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走向那部专属电梯。
这一连串自然而然的反应，以及员工们发自内心的敬畏，都无声地向孙蕊宣告着：
她这些老同学，早已不是在墨城街头打架斗殴的小混混了。
他们在这里，拥有着一个实实在在的王国。
而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也仿佛将她带入了一个与她认知中截然不同的、属于江林的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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