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牺牲所化的光屑,如同最后几点挣扎的星火,终究被那弥漫的、更深沉的黑暗彻底吞噬、湮灭。那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后的守护怒吼,其回音也消散在了虚无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战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这不是安宁的寂静,而是生命与希望被彻底抽空后,留下的、冰冷的、绝对的虚无。
血色的残阳意境依旧笼罩着一切,但那光芒不再流动,仿佛凝固的血液,将这片终末舞台上的每一分惨状都永恒地烙印下来。
陈渡趴在冰冷的虚无中,感觉自己的存在正被这死寂同化。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力量,哪怕只是感知一下柳七和张九斤那微弱的气息。然而,意念如同石沉大海。
【开阴府】,那扇曾连接历史阴影、吞吐万祟的门户,早已在他强行撕开刹那缝隙、引导最后一股凶煞之气后,便耗尽了最后一丝维系的力量。此刻,那针尖般的缝隙已然彻底闭合。门后那无尽的嘶吼、呜咽、历史的低语,尽数归于永恒的沉寂。他与那浩渺历史长河的联系,被无情地切断了。再也无法从中汲取丝毫力量,再也无法召唤任何阴影。诡主权能,于此……彻底沉寂。
与此同时,他掌心那曾经维系着【风水罗盘】虚影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那萤火般的光华,在经历了无数次规则撬动的反噬、尤其是最后那冒险撕裂缝隙的终极透支后,早已不堪重负。此刻,它连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粒都无法维持,彻底消散,没有留下任何残影。界定空间、扭曲规则、洞察虚妄的力量,离他而去。镇碑者的权能,亦随之……烟消云散。
能量,枯竭了。
与外界的联系,断绝了。
他像一个被扔在无边黑暗太空中的宇航员,通讯中断,动力耗尽,只能随着惯性漂浮,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感受着周遭那令人窒息的冰冷与死寂。
剧痛依旧存在,但那不再是撕裂灵魂的尖锐痛楚,而是一种弥漫性的、如同整个存在正在缓慢溶解、蒸发般的钝痛。皮肤上的异化纹路不再渗出淡金色的规则光点,并非因为崩解停止,而是因为可供“分解”的“存在”已然不多。那纹路本身也变得黯淡、模糊,仿佛即将与他这具残破的躯壳一同化为虚无。
眉心处,那取代了傩眼的空洞,此刻只剩下纯粹的黑暗,连边缘晶化的裂痕都似乎被这无尽的死寂抚平(或者说同化)了。灵魂的残火,那针尖大小的光芒,不再摇曳,而是如同进入了某种绝对零度的状态,凝固在那里,散发着微乎其微的、仅能证明“陈渡”这个意识尚未完全消散的冰冷余温。
他还能“感知”到外界,但这份感知变得极其微弱、极其模糊。柳七和张九斤那奄奄一息的生息,如同遥远星系传来的、即将消失的信号,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湮灭在背景噪音中。堕神意志那正在重新凝聚毁灭力量的、恢宏而冰冷的嗡鸣,也变得如同隔了厚厚的、不断加重的墙壁,沉闷而遥远。
唯有一样东西,其联系未曾断绝,反而在这种极致的“空”与“静”中,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是他怀中,那枚与他身躯、灵魂几乎完全融合的【俗神骸骨碎片】。
它不再主动散发力量,也不再传递清晰的信息。但它就像一个沉入深海的锚点,一个与他存在本质紧密相连的坐标。通过这枚碎片传来的,不再是能量,而是一种……共鸣。一种与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规则之源产生的、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共鸣,是他此刻与这个世界(或者说,超越这个战场的某个层面)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连接。
绝对的寂静,如同厚重的棺椁,将他层层包裹。
极致的绝望,如同永冻的寒冰,将他意识冻结。
他听不到声音,看不到光芒,感受不到能量的流动,甚至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
万籁俱寂。
在这片被血色与死寂统治的终末舞台上,陈渡残存的意识,如同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无声无光、连时间都近乎停滞的绝对深海。
所有的喧嚣都已远去。
所有的挣扎都已停息。
所有的希望都已埋葬。
只剩下这最后的、内在的、与骸骨碎片的微弱共鸣,以及那弥漫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与绝望。
而这,正是某种超越凡俗理解的启示,得以降临的……唯一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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