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鲛族的潮生节，入秋后的烬海被月色染成了温柔的银蓝色，海面泛着层层叠叠的粉光，像铺了无边的锦缎。
港口早早便热闹起来，渔民们摆开了长桌，摆满了陆地上的糕点、腌好的海红果蜜饯，还有用鲛族送的海草酿的酒；鲛人们则划着贝壳船赶来，船上载着夜光贝串成的灯，一串串挂在码头的木桩上，风一吹，便晃出细碎的光，把夜色揉得软软的。
林野一早便在修船铺忙活，把那枚桃木雕的小鱼仔细系在船舷，又将阿渝编的鲛绡手环拢了拢，指尖触到那微凉的鲛绡，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阿明领着护海小队的孩子们跑来，每人手里都举着自制的小灯笼，围着林野叽叽喳喳：“小野哥，阿渝姐姐什么时候来呀？我们都等着看潮生节的海呢！”
林野揉了揉阿明的头，抬眼望向烬海的方向，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快了，她答应过，会带着潮生节的第一缕月光来。”
话音刚落，海面便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是鲛族的贝壳铃。众人望去，只见阿渝坐在最前头的贝壳船上，银蓝色的长发披散着，发间别了一朵陆地上的桃花——那是林野前些天特意摘的，替她别上时说，要让陆地上的甜，融进她的山海。她身上穿着鲛族的华服，缀满了夜光贝和海蓝石，月光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了一层柔光，美得让码头都静了一瞬。
阿渝跳上岸，径直走向林野，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贝壳盒：“这是族母教我做的鲛珠糕，用烬海的鲛珠磨成粉，混着海红果做的，你尝尝。”她打开盒子，清甜的香气漫开来，林野拿起一块，喂到她嘴边，阿渝咬下一口，眉眼弯弯：“甜吗？”
“甜。”林野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及你半分。”
阿渝的脸颊发烫，伸手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却被林野握住了手。他牵着她走到码头中央，老媪早已备好了两杯海草酒，递到两人手中：“喝了这杯酒，山海为证，往后岁岁年年，都守着彼此，守着这片海。”
两人接过酒杯，相视而笑，仰头饮下。酒液清冽，混着海的咸与蜜的甜，落进喉咙里，暖得像彼此交握的掌心。周围的渔民和鲛人都鼓起掌来，孩子们放起了鲛绡小灯，一盏盏飘向海面，与潮生节的粉色波光相融，把整片海都映得温柔。
林野牵着阿渝的手，走到礁石边，潮水轻轻漫过两人的脚踝，微凉的海水裹着细碎的光。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是用修船剩的桃木刻的，指环内侧刻了“渝”字，外侧则是海浪的纹路：“陆地上的人求婚，会用戒指，套住一辈子的心意。我没有贵重的东西，只有这枚桃木戒，护你平安，也套住我的心。”
阿渝看着那枚朴素的桃木戒，眼泪倏然落了下来，滴在海面上，漾开一圈圈涟漪。她伸出手，让林野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又从袖中取出一枚用海蓝石磨的戒指，套进林野的指腹：“鲛族的戒指，是用海的心意做的，戴上了，就再也分不开了。林野，我愿意，愿意和你守着这片海，守着彼此，直到海枯石烂。”
林野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唇瓣相触时，海风都停了，只有浪声轻轻应和，像天地间最温柔的祝福。他抱着她，感受着她在怀里的温度，心里满是安稳——他曾以为自己的一生，只会守着修船铺，守着这片海，却没想过，这片海会送给他一个阿渝，让他的归处，多了最甜的模样。
夜深了，潮生节的海依旧泛着粉色的光，码头的笑声、歌声、海浪声交织在一起，成了最动人的旋律。林野和阿渝并肩坐在礁石上，他揽着她的肩，她靠在他的怀里，一起数着海面的夜光贝灯，聊着往后的日子——春天一起去摘陆地上的桃花，夏天一起教孩子们辨认海潮，秋天一起酿海红果蜜，冬天一起守着修船铺，听海浪拍岸。
“你看，”阿渝指着海面的光，轻声说，“这就是最好的日子。”
林野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像月色：“嗯，有你在，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日子。”
潮起潮落，月满归航，山海为契，情意绵长。港口的灯亮着，灯塔的光穿过夜色，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也照在这片被守护的海上。往后的岁岁年年，这片海会记得他们的约定，记得他们的温柔，记得这份融进山海的甜，生生不息，从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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