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棠站定。
“闭嘴。”
徐元韬也一个急刹，稳住了身形，“嘿，我这不是怕跟我一个战壕并肩作战的战友被人欺骗了嘛。”
徐元韬老神在在，“你是不知道，这军营里，不少小姑娘被那男人骗。”
“男人啊，没几个好东西。”
“在部队空虚寂寞了，就去勾搭逗弄人小姑娘，有的单纯没见过世面就给人骗了，一退伍，大家就各奔东西，那些个小姑娘，找人哭都没胆开口哭，纯纯的打掉牙往肚里咽。”
“我看你挺聪明的，怎么还在这事儿上翻了车啊？”
“要我说啊，你既然想留在基地，你找啥男人呐？”
“男人只会影响你拔枪的速度。”
夏如棠闻言脚尖一顿，她倒是没想到，徐元韬一个大男人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不信是吧？”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就千好万好，情话承诺不要钱似的，可一旦好上之后，就是结婚生子照顾家庭，别管婚前你多么厉害，前途多么璀璨。”
“嫁人之后，就是那一亩三分地，伺候老公孩子公婆，丢下事业，尽心照顾家庭，往往还讨不到一句好话。”
“我妈当年，是军队里少数女军医，医术高明不说，那射击水准也嘎嘎高，本来前途无量，结果遇到了老头。”
“嘿，就老头那张死人都能说话的嘴，一顿忽悠，就给我妈骗了。”
“好嘛，还没领证呢，就来个未婚先孕，后来，一怀孕就退居二线，然后安安心心跟家里相夫教子。”
“我家老头呢，花心大萝卜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妈最开始跟老头没少干仗，她提离婚，我爷爷就揍老头，那可是往死里揍。“
“但老头挨揍归挨揍，但死活不肯改。”
“依旧外边红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我妈最后没法了，于是就分居，反正就当没这个丈夫，要不是有了我和我妹，她都懒得看老头一眼。”
“所以啊，你要想想清楚，是找个男人把自己拴住，还是一心奔前程。”
夏如棠却不是很赞同，“找男人和奔前程并不冲突。”
徐元韬毫不留情面 ，“放屁！”
“男人上头时说的屁话你也信?”
“男人都这样，贱德行，上了战场，巴不得你能跟他并肩扛枪刀山火海一起闯。”
“下了战场就盼着你收了锋芒，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小鸟依人给他端茶倒水。”
说到这儿，徐元韬突然冷笑一声，他唇角往下撇成一个讥诮的弧度，“等他哪天移情别恋了，还得要求你大度，一句好聚好散，你就得答应，不好像你不放手就是不懂事！”
“呵呵……”他又笑了，笑声里全是讥讽，“要我说啊，男人这东西，几千年来就没醒过！早就被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破规矩捧得飘飘然，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就像现在，多少男人既想要女人事业有成漂亮有气质，能拿出去能撑场面。转头却又要求女人贤惠持家，把一家老小伺候得妥妥帖帖，这他妈不就是做梦吗？！”
“这就好比，一个男人一心想娶个能替他打江山的武则天，转头又盼着这武则天天天给他洗手作羹汤！你说荒唐不荒唐？”
夏如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徐元韬。
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泛起一丝少见的波澜，“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原以为徐元韬只是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整日除了混日子再无正形。
可方才那番话，字字句句都透着看透世事的清醒。
徐元韬耸耸肩，又摸出一根烟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那根未点燃的香烟。
仿佛这样才能掩饰内心的波动。
他避开夏如棠探究的目光，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我只是不想看着又一个有本事的人，为情所困，最后困死在灶台边。”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了几分认真。
他自己虽然是混日子，但他不得不否认，夏如棠是个非常自律以及努力的人。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被情爱这种小事将她困在那方寸之地。
他说这话时，脑海里闪过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
那个曾经在射击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军医，如今却只能在相册里寻找昔日的荣光。
他不愿看到夏如棠这样努力的人，也走上同样的路。
尽管他自己选择浑浑度日，但他不得不承认，夏如棠身上有一种他早已丢失的执着与热忱。
夏如棠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份难得的真诚，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
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目光真诚地看着徐元韬，“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的前程的理想。”
徐元韬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直接。
他原以为她会辩解，或者害羞，却没想到她如此坦荡。
“不过，他……”夏如棠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也染上了几分温度，“他从没要求我放弃什么。”
说这话时，夏如棠的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月光洒在她微微扬起的下巴上，勾勒出倔强而自信的弧度。
徐元韬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不解，也有一丝释然。
他原以为夏如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却没想到她早有打算。
夏如棠继续道，“我选择他，正是因为他懂我。”
“并且尊重我的选择，理解我的抱负。”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徐元韬见状，知道再多说已是多余，“那样最好。”
“不过，你还没说，他到底什么来路？”
夏如棠瞥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你不是挺会抽丝剥茧？”
徐元韬点燃香烟，猛猛吸了一口，“嘶。”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放开了猜。”
“他既然能够随意出入基地，且还有勤卫兵随身保护，那就说明他定然是军队内部人员。”
“要么就是基地的现役队员。”
徐元韬一边分析，一边仔细观察着夏如棠的表情变化。
当他提到猎鹰基地的领导层时，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现役队员应该不会有勤卫兵随身保护，所以，他大概率是领导层，但领导层一般不会参与实战。”
“除非，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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