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
这两个字仿佛带有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让整个小竹峰，连同山下数万修士的喧闹，都在一瞬间被彻底抹去。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将这两个字在舌尖反复咀嚼，试图从这陌生的音节中，品味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奥秘。
原子？
是元始天尊的“元”？还是紫气东来的“紫”？
是太古魔猿的“猿”？还是道祖弟子的“子”？
每一个字拆开来，都蕴含着无穷的道韵，可组合在一起，却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闻的混沌概念，让人心神摇曳，却又抓不住半点头绪。
李玄看着台下一张张茫然又带着狂热的脸，心中乐开了花。
对！就是这个效果！
听不懂就对了！你们这群修仙的土包子，怎么可能理解得了现代物理学的博大精深？
他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懒洋洋、仿佛随时会睡过去的表情，用一种敷衍的语调继续解释道：
“万物，包括你们，也包括这山，这水，都是由一种叫做原子的微小粒子构成的。”
“原子呢，又由更小的东西组成，叫什么质子、中子和电子……”
他一边说，一边抠了抠耳朵，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落入台下众人的耳中，却不亚于九天神雷滚滚而过。
微小粒子？
质子？中子？电子？
这些词汇充满了古老、神秘、玄奥的气息，仿佛是从开天辟地之前流传下来的禁忌之语。
台下，天音寺住持普泓上人原本庄严的宝相，此刻早已被极致的震撼所取代。
当他听到“万物由原子构成”时，脑海中猛地炸开一道灵光！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又曰：纳须弥于芥子。
这不正是说，最微小的存在之中，蕴含着最广阔的世界吗？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佛法中的一种譬喻，一种禅理，却从未想过，这竟是构成世界的真实法则！
前辈口中的“原子”，不就是佛法中描述的那个，构成万物的“芥子”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辈这是在用最本源的语言，向他们阐述“芥子纳须弥”的无上佛理！
普泓上人激动得浑身颤抖，背后的佛光都明亮了几分，他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竟是陷入了深层次的顿悟之中。
李玄没注意到老和尚的异样，他见众人还是一副硬撑着思索的模样，决定给他们来点更直观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懒洋洋地画了一个圈，又在圈中心点了一下，然后又在圈外画了几个不规则的点，让它们绕着中心转动。
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原子结构图，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了吧？电子就是这么绕着原子核运动的。”
李玄随口解释道：“它们就这么不知疲倦地绕啊绕，永不停歇，就像……就像你们这群人，天天围在我院子里转悠一样，看着就烦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嫌弃。
可这番话，连同那个简陋的图画，映入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的眼中，却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急剧收缩，死死地盯着李玄手指划过的轨迹。
那是什么？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图画！
那是……那是宇宙至理的缩影！
那位于中央，亘古不动的核心，不正是代表着“大道本源”的前辈自身吗？！
而那些围绕着核心旋转不休的“电子”，不正是他们这些苦苦求索，追寻着前辈道韵的万千修士吗？！
以本源为中心，万法环绕，周天运转，生生不息！
这……这分明就是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最根本的运行法则！
前辈他……他竟然用如此简单，如此返璞归真的一种方式，将这等惊天动地的宇宙奥秘，描绘了出来！
道玄真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看着李玄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心中涌起无尽的敬畏与惶恐。
前辈不是在讲道。
他是在创道！
他是在用自己的存在，定义这个世界的法则！
李玄见他们一个个跟被点了穴一样，还在那硬撑，决定加大剂量。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自己唯一还记得滚瓜烂熟的东西。
“世界上的原子呢，也分很多种，各有各的‘脾气’。比如最简单的叫氢，然后是氦，再然后是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他一口气念出十几个元素的名字，纯粹是为了炫耀自己当年化学课没白上。
然而，焚香谷谷主云易岚听到这些陌生的名字，特别是“氢”、“氦”等字眼时，整个人都激动得涨红了脸。
作为玩火的祖宗，焚香谷将世间火焰划分为无数种，从凡火、地火、天火，再到传说中的九天玄火，每一种都有其独特的“火性”。
而前辈口中的“氢”、“氦”，不正是对这些不同“火性”的本源命名吗？
还有那句“脾气”！
这哪里是脾气？这分明就是不同元素的“道性”！
原来如此！
万物皆有其“道性”，炼器之道，并非简单地将各种材料融合，而是要洞悉其最本源的“道性”，让它们的“脾气”相互契合，方能炼制出真正的神器！
这是前所未有的炼器总纲！
若是能掌握前辈口中的“元素道性”，他焚香谷何愁不能炼制出超越仙器的存在！
云易岚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死死地盯着李玄，仿佛要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刻进灵魂里。
李玄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越讲越起劲，干脆开始讲解最基础的化学反应。
“不同的原子凑在一起，就能变成新的东西。比如说，氢和氧，这两种东西，你给它点个火，‘轰’的一声……”
他为了增加效果，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爆炸的声音。
“……它们就变成了水。”
此言一出，整个讲道场，从山顶到山脚，数万修士，全场哗然！
水与火，本是天地间最根本的相克之物！
自古以来，水火不容便是修仙界的铁律！
可现在，在前辈的口中，代表着极致爆裂的“火”，与代表着阴柔的“氢”、“氧”，竟然能在“轰”的一声之后，融合成“水”？！
这……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数千年来的修行认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只有仙人才能掌握的“阴阳转化，逆转五行”之无上神通？！
台下，一名身穿丹师袍，满脸愁苦，卡在金丹后期足有三百年的老者，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
他猛地站起身，须发皆张，状若疯魔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相克亦可相生！水火亦可同炉！丹方错了！从根上就错了！哈哈哈哈！”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那名老丹师当场盘膝而坐。
他体内的灵力瞬间暴走，却又在下一刻被一股全新的、圆融无碍的道韵所统合。
他周身丹香四溢，气息节节攀升，竟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地冲破了瓶颈的桎梏！
金丹圆满！元婴可期！
他，当场顿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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