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气氛僵得像冰。
傅司寒冷不丁一句，直戳沈清棠的痛处：“她在赌你心软。”
是啊，赌她念亲情，赌她对这个自称“娘”的残魂下不了手。
沈清棠跪在地上，指尖下那道用她银色血液画的“命契封印”，正发着幽幽的光。这是昆仑古医的禁术，得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用，每一笔都耗她的生机和魂力。
残魂在她识海里没了声，那被戳穿的窘迫和哀伤，快要溢出来。
傅司寒以为她会彻底断了联系，沈清棠却突然低低笑了。笑声很轻，带点说不清的释然，在安静的书房里飘着，傅司寒不由皱起眉。
“但她没全说错。”沈清棠抬头，眼里没了迷茫，只剩透亮。她从随身空间摸出个玉瓶，倒出一滴灵泉水。水珠悬在半空，透着灵气。
“滴答。”
灵泉水正好落在符文中间。瞬间，银血符文像活了一样，光芒大盛！银光冲上天，在半空缠来绕去，最后变成一幅会动的画面。
画面里，个和沈清棠七分像的女人躺在血泊里，快不行了。怀里是刚出生的女婴。女人用尽最后力气，蘸着心头血抹在女婴额上，嘴里念着古怪的词——不是祝福也不是诅咒，是开上古瞳术“命数眼”的咒语！
咒语念完，女人彻底凉了，女婴额头银光一闪就没了。
画面没了。沈清棠看着消散的光，眼眶一下子热了。
原来如此！她骗出生时辰，是怕仇家追杀的事暴露，引来杀身之祸。她也救了自己——临死前用命和血脉开了“命数眼”，给了活下去的底牌。
她是仇人，让自己一出生就背着血仇；可也是半个娘，给了命，还给了活下去的本事。
恨和爱，怨和恩，缠成一团乱麻。
“清棠……”傅司寒见她情绪不对，伸手想拉。
沈清棠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像做了什么决定。她不打算纠结了，抗拒或憎恨只会更糟。她选择接受，接受命运给的所有伤。
她站起来，从空间拿了定情藤花粉，混着灵泉水，调成“双生香”——能让两个缠在一起的灵魂暂时共鸣。
一半香膏点在香炉里，烟飘向识海里发抖的残魂。另一半抹在自己太阳穴。
冰凉的触感带着奇香，沈清棠感觉意识和残魂连上了。
烟雾里，残魂不再沉默，爆发出压抑的哭喊，声音变成小孩似的，带着委屈和依赖：“娘……”
这次，沈清棠没躲，也没犹豫。她闭眼，第一次应了，声音哑却坚定：“我在。”
这不是原谅，是接纳。
话音刚落，沈清棠浑身一震！左眼里“命数眼”渗出的银血，居然停了！右眼眼底，一道淡蓝色痕迹冒出来，跟着一幅未来画面刻进脑子里——
七天后，幽暗密室。青铜面具人举着刀，朝她和傅司寒劈来！不是之前预见的死局，是场献祭仪式！
刀快落下时，道虚影从她体内冲出来，挡在前面——是“娘”的残魂！她要用仅存的魂核当盾牌，替他们挡这一下！
“不——！”沈清棠瞳孔骤缩，对着识海里的残魂吼，“我不要你替我死！”
刚接受这份牵绊，绝不能看着她魂飞魄散！
识海里，残魂像是感觉到她的怒，却轻笑一声，带着解脱：“可你肯叫我娘了，够了。”
这决绝，让沈清棠心像被攥住，疼得喘不上气。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阿影上前一步：“小姐，没想过吗？为啥偏偏‘娘’这个称呼，能唤醒她，甚至让她甘愿去死？”
沈清棠一愣。
阿影没等她答，从怀里掏出个锈铜铃，看着像垃圾堆捡的：“整理空间杂物时发现的，您看上面的字。”
沈清棠接过铜铃，冰凉的触感让指尖一颤。定睛一看，锈下面赫然是“棠娘”两个字！
这俩字像炸雷，在她脑子里轰开！瞳孔缩成针尖！
棠娘……是她前世的小名，是当“沈家大小姐”时，亲娘对她的称呼！这铜铃是亲娘留的唯一遗物，她一直贴身带，这一世从没跟人说过，更没拿出来过！
怎么会在这？还和这残魂有关？
无数谜团涌上来，快把她淹了。
就在她心神大乱时，快消散的残魂用尽最后力气，在她识海里说：“因为你喊我娘的时候……我才敢信，我真的配做你娘。”
原来，她不是用谎言骗同情，是一直在怕——怕自己的守护不被信，怕牺牲被当成算计！
沈清棠指尖抚过铜铃上的“棠娘”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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