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蹿得老高，沈家那本记着百年破事的族谱很快烧没了。
火光打在傅司寒脸上，亮一块暗一块，他冷着脸，像个判官。
“这脏东西，不配写你女儿的名字。”
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心里一震。
沈老爷子眼睁睁看着族谱成了灰，喉咙里发出野兽似的嚎叫，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爸！”“老爷子！”
几声惊叫，没人敢上前。
因为刚喝了“净罪莲”茶水的十二个沈家亲戚，正出着比老爷子昏倒更吓人的事。
他们蜷在地上，脸憋得青紫，喉咙里嗬嗬响，一张嘴，呕出来的不只是血丝，还有带着腥臭味的黑血和纸灰——正是当年他们烧掉真继承书时的灰。
报应就这么明晃晃地来了。
“魔鬼……她是魔鬼！”一个爱搬弄是非的堂婶哭着，指甲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想爬却爬不动，只能瞎扭。
其他人更难看，有的使劲抠喉咙，像要把罪抠出来；有的崩溃了，对着空气磕头，胡言乱语地忏悔。
整个沈家祖厅，跟地狱似的，全是哀嚎。
来的那些政商人物，吓得脸都白了。他们见过商战、豪门争斗，可从没见过这种跟神罚似的怪事。
傅司寒的保镖早把出口堵了，说是保护，其实是把所有人困在这儿当观众，让他们看清楚、记牢了。
乱成这样，沈清棠还靠在傅司寒肩上。
她慢慢睁眼，眼神还是冷冷的，好像刚才没晕过。左眼的银血丝没了，婚戒里的新符文有点烫，一股又温和又霸道的力气顺着相握的手，流遍她全身。
【逆命者烬，棠命独尊】
她心里念着这八个字。这不是单纯的保护或审判，是宣告——她的命，跟这天地的规矩重新绑上了。以后谁伤她，就是逆天，肯定遭报应。
她抬眼，越过地上打滚的人，看向倒在地上的沈老爷子。
救护车声越来越近，但沈清棠清楚，有些东西塌了就扶不起来了。沈家的天，以后还是姓沈，但不是他们这些人的沈了。
傅司寒感觉到她动了，低头小声问：“还好吗？”他手心滚烫，传过来让人安心的温度。
“好得很。”沈清棠嘴角弯了下，有点报仇的痛快，又有点看透世事的凉，“就是可惜，今天的戏，少了个最重要的观众。”
傅司寒黑眸一眯，懂了。他不动声色给旁边的陈伯递了个眼色。
陈伯赶紧上前，拿着签到表低声说：“先生，夫人，沈家该来的三十四个直系旁系，来了三十三个。除了地上这十二个……”
“差了谁？”傅司寒冷声问，眼睛一直看着沈清棠。
陈伯翻到一页，指着个名字：“沈家二爷，沈振岳。他说昨晚受了惊，不舒服，送礼告假了。”
沈振岳，沈清棠的二叔。平时装得温和，啥都不争，暗地里最贪家产，手段也最狠。当年那个换命阵的主意，就是他想出来的——他读了不少古书，懂些旁门左道。
今天这么大的事，他居然能沉住气不来，够狡猾的。
“叫得欢的狗不咬人，真咬人的狐狸，从不轻易露头。”沈清棠轻声说，听不出高兴还是生气。
她体内的银血因为这名字有点乱，右眼的蓝痕闪了下，却没锁定目标。显然，沈振岳用了法子，不让自己跟这事扯上直接关系，让她这必杀一击落了空。
傅司寒握紧她的手，两人的婚戒轻轻碰了下，叮的一声。他眼里的寒意能冻住整个大厅：“他躲不掉。”
“我知道。”沈清棠仰头靠在他下巴上，听着他结实的心跳，“我就是要他躲。让他看着自己布的局被我一个个拆了，看着他扶的傀儡一个个倒了，看着他当靠山的家族被连根拔起……让他从猎人，变成整天提心吊胆的猎物。”
她顿了顿，目光穿过乱糟糟的厅堂，看向窗外渐暗的天。
“真正的好猎手，最有耐心。他现在肯定在哪个角落，跟毒蛇似的盯着我，估摸着我的本事，找我的弱点。”
她声音轻得像风，却透着让人发冷的肯定。
“没关系，让他看，让他猜。今晚月色，应该不错。”
傅司寒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把她身上的薄毯拉得更紧了些。他啥也没说，但动作说明了一切——不管黑夜多长，不管要面对多少妖魔鬼怪，他都陪着她。
救护人员和警察终于冲破保镖的“保护圈”，手忙脚乱地抬走沈老爷子，想控制现场。
傅司寒在所有人注视下，弯腰抱起连人带轮椅的沈清棠，踩着满地狼藉往外走。
踏出大门的瞬间，晚风吹来，吹散了厅里的血腥和焦煳味。
沈清棠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低声说，像跟傅司寒说，又像跟自己说：
“清场完了，该等。贵客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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