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根宝头低着不敢说话。
张秋德气呼呼的指着他：“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爹啊！人家的爹都是争着下地干活挣粮食，你是整天想着偷奸耍滑偷粮食换酒喝。”
说完拖着他的手臂就往家里走：“走，我看你回去怎么跟我媳妇交代，全家人种的粮食，你就卖了这么点钱，还花了一半多。”
张根宝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猪头肉。
张秋德看见后没好气的一把夺过猪头肉装在包里。
在家里做饭的张秋德媳妇听到门口的动静，叉着腰站在灶房门口。
闻到张根宝满身的酒气她就火气蹭蹭蹭上涨。
“张根宝，我的瓜子呢？”
她的目光扫过张根宝空着的手，又落在张秋德手里的酒瓶上，眼神越来越锐利。
张根宝被她看得发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卖，卖了。”
嘴巴里嘟嘟囔囔说着：“哪里有随便叫公爹大名的。”
“钱呢？”张秋德媳妇才懒得理睬他。
张秋德拿出两块五毛钱摊在手心里。
“只剩下两块五毛钱了。”看着媳妇越来越愤怒的脸，张秋德小声说着，“总的卖了六块钱，其他的被爸买酒买肉了。”
说着掏出包里剩下的二两猪头肉。
张秋德媳妇把钱捏在手里气得浑身发抖，“六块钱？怎么才六块钱？整整三十多斤，怎么卖的六块钱？”
张秋德转头瞪了张根宝一眼，补充道，“粮站的人坑他，说瓜子潮，压了五斤分量，一斤才给两毛，三十多斤只卖了六块。”
她越听越气，一脚踢翻了脚边的水桶，满满一桶水就这样在泥巴地板上流了到处都是。
“张秋德，我要跟你离婚。你有这样的爹我是一天也跟你过不下去了。还是老三媳妇好啊！没孩子早早地就跑路了。我是想好好过日子，可你爹呢？拿着家里的活命钱喝酒吃肉。他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我们是能随便喝酒吃肉的人家吗？”张秋德媳妇发完火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张家村这两年家家户户基本都能吃上白米饭了，就他们家吃不上，还不是怪这几个男人没用。
一到下地的时候比牛还难拉下去，吃饭的时候吃的比谁都多，还想吃好的。
她可不像她婆婆那样傻，让她一个人养着这一家子那不可能。
张秋德手足无措，一边是他不靠谱的爹，一边是村长说让他好好过日子的媳妇。
张根宝嘴里嚷嚷着：“闹什么？我跑十几里路容易吗？冻得手脚发麻，吃点肉喝点酒怎么了？总比卖给张兰芬家强，我就是丢了也不卖给她家。”
“你还觉得累了？” 张秋德媳妇气得发笑，“现在倒好，让粮站坑了！少赚了四块多不说，还自己花了一半多，张秋德你要是想跟我过日子我今天就放话了，这个家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张根宝一路上被提溜着回来，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旁边看热闹的乡亲也跟着劝：“秋德媳妇，你公爹也是一时糊涂。”
“张根宝，你这事做得确实不对，张在民那儿价格公道，你咋非要跑镇上受那罪？还偷摸把钱用了。”
看热闹的人中，有几个犹豫要不要去镇上的人彻底歇了心思，镇上太黑了，还是不去受罪了。
张根宝被众人说得脸上挂不住，心里还是死撑着。
但是他确实亏大了，不仅亏了钱，还让老大媳妇发火，分家是不可能的，分了家他吃啥？
张秋德媳妇听着那人的劝告，嘲讽的说道：“你们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觉得没啥你们把他领走啊！我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张秋德，你说话，你跟你爹过还是跟我过？”
张秋德的儿子张小林已经站在了杨金梅的旁边，“我跟我妈，我要我妈。”
自从奶奶走后，这家里的东西都被爷爷和三叔抢走了，爸只会说算了。
是他妈发火以后他才过上好日子的，家里有个馒头爷爷都要抢走。
张秋德媳妇杨金梅拉着已经快跟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快点，你拖着也没用，我今天就要分家，你要不分就我跟儿子单过，你们父子三个一起过。”
“这杨金梅可不像庄小娥那样好欺负啊！”
“肯定的啊！以前她都是跟着家里男人欺负她婆婆的，现在没人垫底了，几个男人想欺负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张秋德，你是不是条汉子，被个女人管成这样，跟他离婚，离了男人她还能跑哪里去？”
说话的是张家村的一个老光棍，因为各种综合原因，年轻的时候没娶上媳妇，现在快五十岁了，爹妈也死了，家里就他一个人了。
他巴不得村里多几个光棍，这样才热闹啊！
几个婶子听着张光棍的话啧啧了几下：“你就是自己没有媳妇巴不得别人也没有。你问问有媳妇的男的，谁愿意离了自己媳妇单过。”
张秋德又想起村长说的话，当时说的就是张光棍，说他就是因为懒才没娶上媳妇，他长得也不丑，家里也不算穷。
也是张根宝运气好，要不然换了个女人也不会跟他过到现在。
他大吼一声：“张老三，你给我滚，我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自己没媳妇没儿女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么得意你把我爸接走，你们两个光棍一起过。”
张老三缩了缩脖子，看拱火不成：“我才不要，比我还懒，有什么用？”
张根宝气得想上去推他一把，被张秋德拉住：“爸，以后我们分开过，你跟老三过，我们一家三口单过。”
张根宝一听就傻了：“不行，我不分家。分家就是不孝顺，你个不孝子。”
张秋德不耐烦地说道：“爸，难道你想看我离婚吗？妈走了，老三媳妇也跑了，你总不能害我媳妇也跑了吧！”
杨金梅松了口气，她三十多岁了，儿子也那么大了，而且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再怀孕，怕是肚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张秋德是没本事，但是基本的种田种地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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