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锅热汤下肚，身上总算有了点暖和气儿。
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铁皮桶里跳跃的火苗渐渐弱下去，变成暗红色的炭火。
死寂的临淳县里，只有风声偶尔穿过街道，发出呜呜的声响，更衬得这间中贝预制菜店里静得吓人。
这一路上，累狠了，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就像潮水一样往上涌。
他不敢真睡死过去，耳朵始终支棱着，听着门口的动静。
那根撬棍就放在手边，一伸手就能够着。
没一会儿，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看来预制菜不顶饿，营养都流失了。）
他就着凉水，啃了个真空包装的馒头，算是早饭。（末世以前，这一个馒头21块钱，陈默是万万吃不起的，可笑的是末日丧尸爆发后，他居然免费吃上了。）
吃完后，他活动了一下酸疼的筋骨，决定今天必须把二楼探查清楚。
老窝在门口附近，心里总不踏实，万一真有什么东西从楼上下来，那可是瓮中捉鳖。
陈默拎起撬棍，走到通往后厨的楼梯口。
楼梯是木质的，看上去还挺结实，但积满了灰尘，踩上去嘎吱作响。
上面黑乎乎的，一股更浓的霉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东西放久了腐败的气味飘下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握紧撬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缓慢，先试探一下台阶是否牢固，再慢慢把重心移过去。
眼睛紧紧盯着楼梯拐角处的黑暗，心脏跳得跟蹦迪一样。
快到二楼平台时，他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任何声音。
他猛地探出头，快速扫视了一圈。
二楼比想象中要整齐一些，不像楼下那么狼藉。
这里似乎是办公区和储藏区。
有几个小隔间，门都开着，里面是散落的文件和倒塌的桌椅。
靠墙的地方堆着一些箱子和杂物，也落满了灰。
他屏住呼吸，挨个隔间检查。
大部分都是空的，或者只有些没用的破烂。
直到走到最里面一个挂着“经理室”牌子的房间。
门虚掩着。他用撬棍轻轻推开一条缝，等了一会儿，才侧身挤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股烟味和灰尘混合的气味。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着，光线很暗。
靠窗放着一张办公桌，椅子倒在地上。
桌面上散乱着一些文件和一个翻倒的笔筒。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桌子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了。
一包红色的香烟，静静地躺在那里。
包装有些皱，上面落着灰，但看得出是完整的。
旁边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打火机。
红梅牌香烟，以前最便宜的那种，劲儿大呛人。
但此刻，在陈默眼里，这包烟比什么都金贵。
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来，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
里面的烟卷有些发干，滤嘴微微泛黄，但一根没少。
他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使劲闻了闻，虽然烟草味有点淡，还带着点陈腐气，但确实是烟味！
陈默激动得手都有些抖，赶紧把烟叼在嘴上，拿起那个打火机。
咔嗒一声，火苗蹿起，点燃了烟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过于干燥的烟草和久违的尼古丁猛地冲进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
但这咳嗽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又吸了两口，适应了那辛辣的味道，熟悉的眩晕感和麻痹感渐渐上来，抚平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靠在办公桌上，缓缓吐出烟雾，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一点。
这时，他的脚不小心踢到了桌子底下什么东西，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他低头一看，是一个棕色的玻璃瓶，上面贴着“老村长”的标签，里面还有大半瓶透明的液体。
白酒！
陈默弯腰捡起来，拧开瓶盖，一股浓烈的、带着粮食味道的酒精气味冲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没敢直接对瓶喝，而是凑近闻了闻。除了酒味，没有其他怪味。
店里其实也有啤酒，在楼下的饮料柜里他看到过几罐，但啤酒那玩意儿保质期短，估计早就变质了，喝了肯定拉肚子。
相比之下，高度白酒放久了口感会更好，也不容易坏，更安全。（白酒能放好久好久，红酒也能存放好久，啤酒不行。）
他把酒瓶和那包红梅烟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像得了什么宝贝。
接着，他又在房间角落一个锁着的矮柜里，用撬棍费劲地撬开，发现里面居然还有几包未开封的真空包装熟食（可能是经理自己藏的），有鸡腿、花生米，甚至还有一小袋真空包装的榨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把二楼彻底检查一遍，确认再没有危险和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后，陈默心里踏实了不少。
二楼比一楼更隐蔽，窗户都挂着厚窗帘，从外面不容易发现里面有人。而且视野更好，能观察到街面的情况。
他决定搬到二楼来住。
花了大半天时间，他把楼下找到的有用物资，包括那几瓶水、食物、铁皮桶，都一点点搬到了二楼经理室。
又把楼梯口用几个空箱子和废弃桌椅稍微堵了一下，算是个简易预警装置。
经理室有张还算完整的沙发，虽然破了皮，露出里面的海绵，但总比睡纸箱强。他把沙发拖到靠墙的位置，清理干净。
晚上，他再次生起铁皮桶里的火。
这次，锅里煮着新发现的真空鸡腿和榨菜，香味比上次的肉汤浓郁多了。
他坐在破沙发上，喝着用找到的一个脏兮兮的杯子倒出来的老村长白酒。
酒很烈，辣嗓子，但一股热流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陈默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抽着红梅烟，就着热乎乎的鸡腿和榨菜，慢慢吃着21块钱一个的金馒头。
辛辣的烟酒气息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充斥在这个狭小破败的房间里。
窗外是死寂的县城和无边的黑夜。
但此刻，陈默却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安宁。
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吃的，有烟有酒，暂时安全。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末日里最好的日子了。
他盘算着，明天白天，得把店里再彻底搜刮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比如更厚实的衣服、工具，或者还能用的电池什么的。
然后，就以这里为据点，好好休整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再作打算。
火光摇曳，映着他胡子拉碴、疲惫却稍微放松了些的脸。
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听着窗外细微的风声，一口酒，一口烟，慢慢地咀嚼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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