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食堂，那混合着橡胶焦臭和食物腐败气味的空气，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至少比那冷库里的气味要好闻一丢丢。
陈默站在化工厂空旷的厂区道路上，初春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也刮过他空荡荡的胃袋和干渴的喉咙。
烟瘾，突然一阵阵袭来，让他心烦意乱，手指下意识地蜷缩，却只能握住冰冷的撬棍。
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除了意志，和怀里这只同样饥肠辘辘的小猫。
但他必须行动。等待就是死亡。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陈默此时，首先需要水，然后是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哪怕是最劣质、过期的食品，药品……只能祈祷暂时用不上了。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庞大的工业废墟。
办公区，那里可能有瓶装水、零食，或者员工遗落的个人物品。
宿舍楼，或许能找到更多生活物资。
但是，到底哪里丧尸更少？哪里被搜刮的程度更轻？他无从判断，只能凭直觉和勇气去闯。
他选择了最近的一栋五层板楼，挂着“行政办公楼”的牌子。
楼门是玻璃的，同样破碎，里面幽暗寂静。
他将咪咪放在门口一个相对隐蔽的破木箱后面，低声道：“在这里等我，别动，别出声。”
咪咪似乎明白，蜷缩起来，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陈默握紧撬棍，弓着身，如同潜入敌营的斥候，悄无声息地猫着腰进入楼内。
大厅里散落着文件和翻倒的接待台，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他侧耳倾听，只有死寂。他选择走楼梯，电梯早已是铁棺材。
一楼走廊两旁的办公室大多门敞开着，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
他快速搜寻，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生怕错过任何有价值的物资。
在一个角落里，他找到了半瓶浑浊的、不知放了多久的矿泉水，瓶身布满灰尘。他拧开盖子闻了闻，气味有些怪，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为了安全起见，把这半瓶水扔了。
继续搜索，在一张办公桌抽屉里，他找到了几块喜糖，过期是肯定过期了的，能果腹就行，现在没得挑。
他还找到了一根螺丝刀，很沉，勉强可以当锥子刺丧尸脑袋用，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就在他准备上二楼时，楼梯拐角处传来细微的、拖沓的脚步声。
陈默立刻屏住呼吸，紧贴墙壁。
只见一个穿着化工厂厂服、半边脸颊腐烂的丧尸，正慢吞吞地从楼上走下来。
只有一只。机会！
陈默没有犹豫，在丧尸转过拐角，背对着他的瞬间，他猛地扑出！
动作迅捷老练，右手中的撬棍精准无误地、狠狠地从其后脑与颈椎的连接处猛刺进去！
“噗嗤！”
一声轻微的、湿滑的闷响。丧尸身体剧烈一颤，随即软倒。
陈默上手轻轻将其放下，避免发出过大动静。
干净利落。
末世磨练出的杀戮技巧，早已融入本能。
他继续向上。
二楼、三楼……情况类似，零散的丧尸，被他逐一悄无声息地解决。
收获微乎其微：几块受潮化开的巧克力，一包未开封的、但看起来质量低劣的纸巾，还有一个半空的订书机（毫无用处，被他扔掉）。
直到四楼，他在一间看起来像是小会议室的房间里，有了重要发现——角落的饮水机上，还挂着小半桶纯净水！桶身落满灰，但水看起来清澈！他如获至宝，将水桶小心取下。虽然沉重，但这是生命之源！
他还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小瓶医用酒精和几片创可贴，算是聊胜于无的药品补充。
背着水桶，揣着有限的收获，他回到了楼下。
咪咪还乖乖地待在木箱后，看到他出来，立刻“喵喵”叫着迎上来。
陈默找了个玻璃杯子，把水桶里的水，倒了一点给咪咪，然后将找到喜糖剥开一颗，自己嚼碎，又掰了一小块给咪咪。
小家伙饿坏了，小心翼翼地舔食着。
稍微补充了点水分和糖分，陈默感觉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看向下一栋建筑——职工宿舍楼。那里或许有更多个人物品，甚至可能找到未被发现的私藏食物。
宿舍楼比办公楼凌乱得多，走廊里充斥着更难闻的气味。
他刚踏入一楼，就听到多个房间里传来丧尸的嘶吼和抓挠声。数量不少。
不能硬闯。他选择了一个房门紧闭、听起来里面没有动静的房间。如法炮制，踹开门锁。
房间里是四人一间的设计，布满灰尘和蛛网。
他快速翻找。在其中一个床铺的枕头下，他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多功能折叠刀！这比螺丝刀好用多了！
在另一个柜子里，他找到了一包未开封的午餐肉罐头！生产日期早已过期，但罐头密封完好，没有胀罐！简直是天降甘霖！
他还找到了一件厚实的、虽然有点脏的化工厂棉大衣，毫不犹豫地披上，又找到一双还算结实的劳保手套和一双厚袜子。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隔壁房间的撞门声越来越响，显然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丧尸。
他迅速退到门口，只见三只丧尸已经从隔壁房间挤了出来，嘶吼着扑向他！
狭窄的走廊，无处可避！
陈默眼神一冷，不退反进！他猛地将手中沉重的半桶水砸向最前面那只丧尸！水桶正中其胸口，将其砸得踉跄后退，挡住了后面两只。
趁此机会，陈默一个箭步上前，撬棍带着恶风，精准地捅穿了第二只丧尸的眼窝！迅速抽出，顺势横扫，砸在第三只丧尸的膝关节上！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那丧尸跪倒在地，陈默毫不留情，上前一步，撬棍高高扬起，狠狠砸下！
“嘭！”解决一个。
而被水桶砸退的那只和第一个被刺穿的丧尸（还未彻底死亡）再次扑来。
陈默侧身躲过抓挠，利用走廊墙壁作为支点，猛地一脚踹在最近那只丧尸的腹部，将其踹得撞在墙上，紧接着顺手一甩，把收集的螺丝刀隔空像扔飞镖一样，刺入了丧尸的太阳穴！
最后一只，他直接用新得到的折叠刀，在其扑近时，精准地刺入下颌，向上搅动！
短短十几秒，狭窄的走廊里多了三具尸体。
陈默喘息着，手臂微微发麻，但眼神冰冷。
他捡起水桶漏了一些水出来（幸好没破），检查了一下午餐肉罐头没磕破后，顺手把撬棍和折叠刀在丧尸的衣服上擦了擦污渍后，带着这些用命搏来的物资，他迅速离开了宿舍楼。（螺丝刀直接成了一次性消耗品，用了一次就放弃了。）
接下来，他又冒险搜寻了一个化工厂内部的小卖部（早已被洗劫一空，只找到几个空瓶子和包装袋）和一个工具房（找到了一卷还算结实的麻绳和一把更大的活动扳手）。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咪咪，躲进一个相对完好的门卫室时，天光已经开始暗淡。
他将门从内部锁死，用找到的破桌子抵住。然后，他瘫坐在地上，开始清点这一天用命换来的收获：
小半桶纯净水。
一包过期午餐肉罐头。
几块喜糖。
一把折叠刀。
一件厚棉大衣，一双劳保手套和厚袜子。
一小瓶医用酒精和几片创可贴。
一卷麻绳，一把活动扳手。
以及，一个临时用来装东西的破蛇皮袋。
寒酸，无比的寒酸。与他失去的那些烟酒、药品、充足的食物和那个结实的背包相比，这些东西简直微不足道。
但他看着这些物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近乎扭曲的、带着疲惫和狠劲的笑容。
他活下来了。他杀出来了。
陈默从真正的“零”开始，重新为自己和咪咪，挣来了一线生机。
他拿出那罐宝贵的午餐肉，用手指费力的拉开拉环。
浓郁的、带着添加剂香气的肉味飘出，让他和咪咪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小心地倒出一半在盖子上，递给眼巴巴的咪咪，然后自己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塑料袋套在脏兮兮的手上，隔着塑料袋，用手挖出冰凉的肉块，塞进嘴里，近乎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味道并不好，和之前吃过的午餐肉一样，粉腻，冰冷，但这是实实在在的蛋白质和脂肪！
吃完，他喝了几口珍贵的纯净水，将咪咪抱在怀里，裹紧那件脏棉大衣。
找到一间门卫室当临时住所，此时天空慢慢暗了下来，门外是未知的危险和寒冷的长夜。
门内，是一人一猫，依偎在狭小的空间里，分享着微不足道却来之不易的食物，呼吸着毫无温度可言的空气。
陈默抚摸着咪咪因为营养不良造成的有点粗糙的毛发，感受着它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度。
“我们会活下去的，咪咪。”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坚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活下去。”
他从蛇皮袋里拿出那卷麻绳，开始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光，仔细地将活动扳手牢牢绑在门把手上，防止半夜丧尸撞门。
暂时先在这里对付一晚上，失去的物资不算什么大事，明天天亮那就用这双手，再搜刮一些回来！
去往北方的路，还很长。只要不死，就得慢慢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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