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停了没多久，陈玄的手指还搭在护盾边缘。刚才那丝凉意已经散去，但他记得清楚——香灰味不是普通人能闻到的东西，更不会出现在山路上。太白金星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天庭偏殿的气息。
他收回手，转身走向柜台，脚步很稳。
白虎抬起头，耳朵动了一下：“你信他？”
“我不信任何人。”陈玄拉开抽屉，取出一块青铜罗盘，“但我信星象。”
他把罗盘放在桌上，指尖划过表面符文。刚才查过的数据还在：紫微闭关七日，禁制全开，北斗第四星偏移。这不是小事，也不是假消息。如果紫微帝君真出了问题，三界气运都会乱。
白虎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可他是从北极宫来的。你说他没带身份牌，是私访。但他身上有香灰，说明他根本没下山，是从宫里直接腾云过来的。这不是私事，是任务。”
“我知道。”陈玄点头，“所以他不是来求情的，是来谈条件的。只是他想装得像个人情往来，让我放松警惕。”
白虎低吼一声：“那你还要跟他谈？”
“当然要谈。”陈玄坐下来，翻开账本，写下一行字，“但他们想拿人情换丹药，门都没有。我要的是实打实的好处。”
白虎盯着他：“你想怎么谈？”
“先定三条规矩。”陈玄说，“第一，不交配方。第二，不让他们进铺子检查。第三，不签死契。我只卖成品，而且一次就给一颗，让他们抢着来买。”
白虎皱眉：“你不怕他们翻脸？”
“怕。”陈玄合上账本，“但更怕错过这个机会。天庭低头一次不容易，错过了，下次就是刀兵相见。”
他站起来，走向后方丹房。
白虎跟上去：“你要炼什么？”
“清渊定魂丹。”陈玄打开暗格，取出一枚乳白色的丹胚，“这是系统兑出来的原体，能稳神识、压心魔。但我打算加点东西进去。”
“加什么？”
“轮回眼残韵。”陈玄拿出一片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一道裂痕般的纹路，“这是我之前从生死簿残页里悟出来的东西，能让丹药多一层净化因果的效果。紫微帝君现在最怕的就是心魔反噬，这种丹正好对症。”
白虎看着那张纸：“你确定能成？”
“不确定。”陈玄把纸页贴在丹胚表面，“但我敢赌。只要丹药一成，他们就会主动来找我，不是求，是争。”
他打开丹炉，火光映在脸上。
白虎环顾四周：“需要我做什么？”
“清场。”陈玄说，“把外面那些阵法都启动，隔音匿息，别让一丝灵气漏出去。另外，开启交易屏蔽模式，我不想在炼丹的时候被谁突然连上线。”
白虎点头，转身走出丹房。
片刻后，灵铺外围亮起一圈淡色光纹，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商铺系统接收到指令，自动切断所有外部交易通道，进入临时封闭状态。
陈玄深吸一口气，将九幽寒莲芯投入炉中。
火焰瞬间变蓝，炉壁开始发烫。
他没有后退，而是站在炉前，双手按在台面上，盯着火焰跳动的方向。这种火候不能靠法力控制，得靠感觉。太弱，药性融不进丹胚；太强，整炉都会炸。
时间一点点过去。
炉内传来轻微的爆裂声，像是冰层开裂。
陈玄伸手取出那张生死簿残页，轻轻一吹，纸页飘起，落入火焰之中。它没有立刻燃烧，而是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释放出一丝极淡的黑气，渗入丹胚。
白虎站在门口，低声问：“成了？”
“还没。”陈玄摇头，“等它吸收完残韵，才算真正开始。”
他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三滴银色液体。这是他在上次和通天教主交易时换来的“星髓”，取自北斗第三星的本源精华，极为稀有。加入之后，丹药不仅能镇压心魔，还能短暂修复神魂裂痕。
液体滴落，炉火猛地一缩，随即暴涨。
陈玄迅速打出一道印诀，封住炉口。
火势慢慢稳定下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这炉要是成了，价格得翻十倍。”
白虎冷笑：“你还想着赚钱？”
“不赚钱干什么？”陈玄回头看他，“我又不是神仙，我不为这个，难道为苍生？”
白虎沉默。
他知道陈玄说得对。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每一笔交易都有算计，每一次出手都有目的。他不是善人，也不是恶人，只是一个想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摊主。
“可你要小心。”白虎说，“天庭不是红孩儿那种小妖王。他们要真翻脸，一句话就能调来十万天兵。”
“所以我才要限量。”陈玄盯着炉火，“一颗丹，只卖给一个买家。谁出价高，谁拿走。我不指定对象，也不承诺供应。让他们自己斗去。”
白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一来，天庭内部也会产生分歧。有人想快点拿到丹，有人想压价收购，还有人可能想直接抢。只要他们内部不统一，就没人敢轻易动手。
“你还准备要什么？”白虎问。
“情报。”陈玄说，“南天门外禁地的地图，还有近期雷劫周期表。这两样东西对他们来说不算核心机密，但对我有用。地图能帮我找资源，雷劫表能让我避开大劫。”
“他们会答应？”
“会。”陈玄笑了笑，“因为他们急。紫微帝君撑不了太久。星象已经变了，再拖半个月，北斗七星就得乱位。到时候不只是他们头疼，整个三界都会动荡。”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动荡一起，我的铺子也保不住。所以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白虎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像以前那么油滑了。
以前他只想着赚灵石，救自己。现在他开始看大局，算长远。
“你变了。”白虎说。
“人都会变。”陈玄没回头，“活久了，看得多了，就知道什么事值得拼，什么事只能躲。”
炉火渐渐转为青色。
丹胚开始发光，一圈圈波纹从内部扩散出来。
成了。
陈玄伸手打开炉盖，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他用玉钳夹出丹药，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中，贴上标签：清渊定魂丹·试样。
他把瓶子放在柜台上，正对着入口方向。
“明天他会再来。”陈玄说，“这次不会走山路，也不会装模作样。他会带条件来，也可能带人来。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白虎走到他身边：“如果他们不同意你的条件呢？”
“那就等下一个买家。”陈玄把玉瓶往前推了推，“天庭不是唯一想要这颗丹的人。佛门那边，冥河老祖那边，甚至妖族高层，都有可能感兴趣。我只是先把价码摆出来，看谁愿意付。”
他坐下，拿起笔，在账本上写下新的条目：
【合作预案】
- 交换内容：清渊定魂丹（限量）
- 索要回报：南天门外禁地地图 + 雷劫周期表 + 三万上品灵石
- 底线原则：不交配方，不允监察，不签死契
写完，他合上账本，抬头看向门外。
山路安静，草叶低垂。
脚印还在，但已经被露水浸湿了一半。
陈玄盯着那条路，一句话没说。
白虎守在一旁，耳朵竖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炉火熄了，丹房冷却下来。
但柜台上的玉瓶仍在微微发亮，像是在等待第一个出价的人。
陈玄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远处天空，一颗星星突然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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