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的偏厅静得只剩茶香，宇文护斜倚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目光睥睨地扫过我，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正打算让哥舒去请你。”
我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快步上前，顺势替他揉着肩膀，力道轻柔适中：“太尉大人说笑了。我哪敢不来？只是出门得避开府里的眼线，绕了些路，才耽误了片刻。”
指尖顺着他的肩颈往下滑，语气带着几分讨好的软糯：“下次我定早早出门候着，绝不让您等。就算真有急事来晚了，也一定提前让人给您报信，您可千万别动气。”
宇文护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带着几分满意：“你倒是会来事。给我续茶。”
我连忙应下，拿起茶壶给他添满茶水，动作娴熟，眼底却藏着一丝冷静。待他呷了一口茶，我才斟酌着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太尉大人，我愿意跟您在一起，伺候您。”
宇文护抬眸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想到我这般痛快。
我趁热打铁，语气坚定了几分：“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尤其是我大姐独孤般若和杨公子——大姐刚成婚，我不想让她分心；杨公子那边，我也不想让他误会。”
宇文护挑眉，指尖敲了敲桌面：“你倒会替自己打算。”
“第二，”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虽是独孤府的庶女，却也有自己的傲气，这辈子绝不可能为人妾室。若将来有朝一日，我遇到了真正想嫁的人，还望太尉大人高抬贵手，成全我。”
这话一出，偏厅的气氛瞬间安静。宇文护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眼底情绪翻涌，似是在权衡利弊。半晌，他忽然笑了，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好，我答应你。”
得到他的应允，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温顺的笑意。宇文护站起身，不等我反应，便伸手将我拦腰抱起，大步向内室走去。他的怀抱坚硬而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这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我要的是暂时的安稳，他要的是报复的快感。
两个时辰后，我忍着不适走出太尉府的大门。美玉早已在街角等候，见我出来，连忙上前扶住我，眼神中满是担忧。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只是，身上残留的他的气息，让我一阵反胃。我拿出帕子捂住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宇文护，今日我所受的屈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眼下的隐忍，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彻底摆脱这一切，安稳度日。
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正对着铜镜梳理鬓发，门外忽然传来美玉怯生生的声音：“小姐，哥舒将军来了，说有太尉大人的吩咐。”
心头猛地一沉，我强作镇定道：“让他进来。”
哥舒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屋内，一身黑衣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脸上的疤痕在昏暗中更显狰狞，凌厉的目光扫过我，不带一丝温度。他手中捏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径直走到我面前，将锦盒递了过来：“太尉大人让我亲自看着小姐把这药丸吃了。”
我指尖颤抖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粒乌黑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味。“这是什么？”我抬头看向哥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绝子药。”哥舒的声音冰冷生硬，没有半分解释，“太尉大人说，小姐既与他有染，便不能怀有旁人的孩子，也不能给杨家留下子嗣。”
“绝子药……”我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宇文护！他竟然如此狠绝！表面答应我的条件，暗地里却用这种方式断了我的后路，让我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永远被他牢牢掌控！
哥舒见我迟疑，眼神愈发凶狠，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语气带着威胁：“小姐，太尉大人有令，必须亲眼看着你服下，否则，休怪在下无礼。”
他脸上的疤痕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牵动，透着令人胆寒的戾气。我知道，他说到做到。若我不从，他定会用强硬手段逼我吞下，甚至可能连累美玉，闹到独孤府人尽皆知。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滔天恨意与绝望，缓缓拿起那粒药丸。指尖触到药丸的冰凉，如同触到了宇文护的狠厉心肠。我看着哥舒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又想到杨坚归来后的期盼，想到自己对安稳未来的憧憬，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罢了，眼下小命要紧，名声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宇文护，今日你给我种下的苦果，他日我必让你千倍万倍偿还！
我仰头，将药丸扔进嘴里，没有喝水，硬生生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灼烧着我的食道，也灼烧着我的心。
说完，他转身便走，厚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留下我独自站在屋内，浑身冰冷。
美玉连忙上前，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哽咽：“小姐……”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眼泪却终究忍不住滚落下来。我捂住小腹，那里刚刚被一粒药丸剥夺了孕育生命的权利。宇文护，你好狠的心！
我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恨意与不甘。这场交易，我终究还是输了一步。宇文护，你给我等着，我定会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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