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劈开浪头，朝着漩涡带驶去。越靠近那片海域，天色越发阴沉，原本湛蓝的海面翻起墨色巨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的墨汁。风裹着咸腥的海水砸在甲板上，发出“噼啪”声响，船身摇晃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散架。
老周叔紧握着舵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抓好了！前面就是‘锁魂涡’，进去了就由不得船了！”话音刚落，渔船猛地被一股巨力拖拽，像片枯叶般被吸向漩涡中心。
沈清辞死死抓着船舷，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木头里。归墟石在掌心烫得惊人，仿佛在预警着什么。她低头看向海面，只见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漏斗，边缘的浪花被撕成细碎的白沫，发出呜咽般的咆哮。
“清辞姐！”翠儿的惊叫声被风声吞没，她半个身子被甩出船外，石敢当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船舱角落，自己则用后背顶住摇晃的舱门，硬生生扛住了一波巨浪的冲击。
萧彻的长刀不知何时插进船板，他借此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漩涡边缘的暗流：“周叔！左拐！那里有股斜流能借力！”
老周叔嘶吼着转舵，渔船在漩涡的引力与斜流的推力间疯狂摇摆，船底擦过暗礁，发出刺耳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沈清辞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颠得错了位，胃里翻江倒海，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口——她看到漩涡中心隐约闪过一道红光，与归墟石的白光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那是什么？”翠儿指着红光处，声音发颤。
沈清辞定睛望去，红光源头竟是一块嵌在礁石中的赤色晶石，形状与归墟石惊人地相似，只是周身缠绕着黑色雾气，像被某种力量污染。归墟石的温度骤然升高，她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手札里写过：“归墟之核分阴阳，阳为白，阴为赤，相斥相吸，共掌海眼。”
“是赤墟石！”沈清辞心头一震，“周叔，能不能靠近些？那石头很重要！”
老周叔头也不回：“疯了吗？靠近中心会被绞成碎片！”
话音未落，渔船突然被一股更强的暗流拽向赤墟石。萧彻挥刀砍断缠绕船身的海草，石敢当则用铁棍撑开迎面撞来的浮木，两人合力护着船身，却挡不住那股无形的吸力。沈清辞看着越来越近的赤墟石，黑色雾气正顺着礁石蔓延，所过之处，海水都泛起了诡异的紫黑色。
“归墟石在发烫……”她下意识地将石头贴近船舷，白光陡然暴涨，竟在船身周围形成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黑色雾气的侵蚀。漩涡的拖拽力似乎也减弱了几分，渔船在屏障的保护下，竟平稳了些许。
“有用！”石敢当喜出望外，“清辞姐，再试试！”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归墟石。白光如潮水般涌向赤墟石，与赤色晶石上的黑雾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翻滚着后退，露出赤墟石原本的光泽，竟与归墟石产生了呼应，一道红白交织的光柱直冲天际，将漩涡的旋转速度硬生生压缓。
“就是现在！”萧彻指向右侧一道狭窄的水道，“从那里穿过去，能绕出漩涡带！”
老周叔拼尽全力转舵，渔船如离弦之箭冲向水道。两侧的礁石擦着船身飞过，带起的浪花打在屏障上，碎成漫天水珠。沈清辞始终举着归墟石，看着赤墟石被黑雾重新包裹，心中莫名一紧——那黑色雾气，分明与银甲怪人的铁船上的黑烟同源。
穿出漩涡带时，天色已近黄昏。渔船的帆布被撕裂了大半，船底破了个大洞，正缓慢下沉。众人瘫在甲板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前面……好像有船！”翠儿突然指着远处，声音带着疲惫的惊喜。
沈清辞抬头望去，只见一艘挂着白帆的商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云舒！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正朝这边挥手，身后跟着几个医馆的伙计，抬着药箱和修补工具。
“云姑娘？”沈清辞又惊又疑，“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舒的船靠近后，她踩着跳板跳过来，笑着递给众人水壶：“收到萧大哥的飞鸽传书，说你们可能会走漩涡带，特意带着补给来接应。”她目光扫过破损的渔船和众人的伤口，语气一沉，“看来你们遇上大麻烦了。”
萧彻接过水壶，苦笑一声：“何止是麻烦。我们在无名岛遇到了银甲怪人，还看到了……赤墟石。”
云舒的笑容瞬间敛去，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图纸：“你们看这个。”图纸上画着归墟石与赤墟石的图案，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双石合璧，可破域外邪器。”
“域外邪器？”沈清辞追问。
“就是银甲怪人的武器。”云舒指着图纸上的铁船图案，“他们来自海外的‘机械岛’，靠吞噬灵脉能量驱动武器，赤墟石的黑雾，就是被他们污染的灵脉之气。”
石敢当挠着头：“那咱们现在咋办？船快沉了。”
云舒指了指身后的商船：“先上我的船休整，我带了能修补渔船的工具。至于银甲怪人……”她看向沈清辞手中的归墟石，眼中闪过一丝郑重，“恐怕很快，就要正面撞上了。”
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两艘船缓缓并行。沈清辞摩挲着归墟石，指尖仍残留着与赤墟石共鸣时的灼热。她望着远处翻涌的云层，隐约觉得，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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