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将其中一串标着“沁芳山庄”的钥匙递给碧凰，“离这里最近的一处山庄，马车半日可到。那里有现成的屋舍、良田、果园，足以让你们自给自足，安稳度日。”
碧凰捧着钥匙，犹如捧着全新的生命，哽咽难言：“恩公……”
“先别急着谢。”李莲花又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这是他从玉楼春密室中查抄出的不义之财，“这是从玉楼春那里找到的，约莫三十万两。”
“你们拿去安置生活，修缮屋舍，剩下的可以做些纺织、刺绣、种植的小生意，姐妹互相扶持，日子总能过起来。”
他又看向所有姑娘，声音清晰而平和：“你们记住，从此刻起，你们自由了。愿意回家、且有家可归的，我会安排可靠之人送你们回去，并给你们一笔安家费用。”
“若无家可归，或不愿回去的，沁芳山庄就是你们的新家。那里干净，安全，属于你们自己。”
碧凰带着所有姑娘，再次深深行礼，泣不成声：“多谢恩公再造之恩！多谢神女救命之恩！”
璇玑又想上前去扶，被李莲花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给了她一个“让她们把情绪宣泄完”的眼神，璇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静下来。
李莲花看了看天色，果断道：“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我们这就护送你们去山庄。等安置妥当，再从长计议。”
他转向笛飞声，递过另一沓银票：“笛盟主，劳烦帮个忙？用你金鸳盟的人手和路子，护送这些姑娘安全抵达山庄……”
笛飞声看了看那些劫后余生、眼中初燃希望的女子，最后目光落在李莲花脸上，挑了挑眉，接过银票：“李相夷，你使唤起本尊倒是顺手。罢了，此事……不算无趣，酬劳不必。”
他顿了顿，难得补充一句，“我会让无颜带可靠的人去办，保她们周全。”
半个时辰后，女宅的姑娘们坐上马车，在金鸳盟护卫的护送下朝山庄驶去。
碧凰坐在第一辆马车里，轻轻掀开车帘一角，回望那座在暮色中逐渐模糊的华丽牢笼，眼中最后一丝阴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而坚定的光芒。
清苒紧紧握住她的手：“碧凰姐姐，我们……真的自由了。”
碧凰用力回握，泪中带笑，重重地点头：“嗯，自由了。”
送走姑娘们，笛飞声才走过来，盯着璇玑——确切地说，是盯着她身前的定坤剑。
“这剑……”他眼神炽热，“还能跟我打一场吗？”
璇玑把定坤抱在怀里：“不要。”
“为何？”
“你打不赢，会死。上次定坤都没用力。”
笛飞声：“……”
李莲花忍着笑，拉住璇玑的手：“走了，回家了。”
三人一前一后往山下走。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笛飞声走在最后，忽然想起金鸳盟那桩悬案，几个大步追到璇玑身边：“等等——角丽谯和她手底下那几十号人，是不是你杀的？”
李莲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朝璇玑使眼色。
璇玑看看李莲花抽筋似的眼角，又看看笛飞声严肃的脸，很诚实地摇头：“我不认识角什么谯。”
笛飞声眉头刚松开。
璇玑紧接着补了一句：“但我确实杀了一群穿得很红、吵着要抓莲花花的坏人。他们太弱了，都没用定坤。”
笛飞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璇玑怀里抱着的那把剑：“所以……真是你一个人干的？”
“没用定坤。”璇玑拍拍剑鞘，“他们不配。”
笛飞声感觉胸口又被捅了一刀。
他转向李莲花，语气几乎是控诉：“李相夷！你管管！”
李莲花两手一摊：“管不了。我们家小事我做主，大事她做主。”
笛飞声：“那打架算大事小事？”
李莲花斩钉截铁：“大事！”
笛飞声：“……”
璇玑这时忽然歪着头，上下打量笛飞声，脆生生地问：“你认识那群坏人？”
笛飞声皱眉：“算是认识……她本是我金鸳盟的人。”
“哦。”璇玑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那你知道她十年前给莲花花下毒的事吗？”
“噗——咳咳！”
李莲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璇玑！”李莲花一把将人拉到身后，额头都冒了冷汗，飞快地冲笛飞声使眼色，那眼神里写满了：想活命就别乱说话！。
笛飞声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铁青，周身寒气暴涨：“十年……前？角、丽、谯——！！！”
这三个字几乎是碾碎了从他齿缝里迸出来。他猛地看向李莲花，眼神锐利如刀：“所以，十年前东海一战，你中了碧茶之毒？！”
李莲花苦笑，知道瞒不住了，只得无奈点头。
“好……好得很！”笛飞声怒极反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说你怎么突然跟个纸糊的一样！角丽谯……她竟敢如此辱我武道！！”
他追求的是一场酣畅淋漓、公平纯粹的巅峰对决，下毒这种宵小行径，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你本来就打不过莲花花。”璇玑从李莲花身后探出头，小声但坚定地补充，“莲花花比你厉害很多，他中了毒你都赢不了。”
李莲花：“……”
笛飞声：“……”
空气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笛飞声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再看向李莲花时，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毒解了吗？”
李莲花摸了摸鼻子：“快了。”
“等你解完毒，我们再战一场。”笛飞声斩钉截铁，“我要一场真正公平的对决。”
璇玑立刻挡在李莲花身前：“不行！莲花花身体还没好全，不能跟你打架。”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你也打不过。但就算打不过，我也不许。”
李莲花看着身前璇玑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他忍不住弯起唇角，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轻轻将璇玑揽回身边。
笛飞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只觉得胸口那股憋屈又涌了上来。
他瞪着李莲花那副得意的样子，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李莲花笑得眉眼弯弯，把璇玑拉回身边，轻飘飘地回了句：“承让承让。”
他恶狠狠地瞪了李莲花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哼！”他最终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往前走，背影都透着暴躁和郁闷。
他想比武……就这么难！
跟这两个人待久了，折寿！
璇玑这时忽然又歪着头，上下打量笛飞声，脆生生地喊：“大叔，你总想打架，是不是没别的事情做呀？”
笛飞声脚步骤停，脸黑如锅底：“……你、叫、我、什、么？”
“大叔呀。”璇玑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你看，你看起来比莲花花年纪大，莲花花都……”
李莲花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干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
笛飞声却不打算放过，他盯着璇玑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灵魂发问：“丫头，你今年到底多大？”
璇玑挣脱李莲花的手，响亮回答：“十六！莲花花说我腊月生辰，明年就十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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