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黄沙口，麦囤旁堆着刚晒好的驼毛，各族人围着篝火唱着种麦歌 —— 东海商队返程的马蹄声刚落，村口就扬起了新的烟尘。阿尘正和阿雪、小巴图在 “阿吉田” 旁埋木雕，三个麦粒形状的木牌并排插在雪地里，上面刻着 “漠北”“东海”“西域”，阿雪的小手冻得通红，却还在木牌旁堆雪：“等西域也种上麦，俺们就把木牌换成新麦穗。”
突然，远处传来驼铃的 “叮当” 声 —— 不是黄沙口熟悉的月氏驼铃，而是带着西域楼兰腔调的铜铃。赵磊握着黄金麦穗权杖迎出去，只见三匹骆驼踏雪而来，为首的汉子裹着破旧的楼兰锦袍，袍子上沾着沙砾，脸色比雪还白：“俺是楼兰使者阿吉木，绿洲遭了大旱，三个月没下雨，稻苗全枯了，族人快饿死了…… 求你们给些麦种，教俺们种麦！”
阿吉木说着就跪了下来，怀里掏出半袋干瘪的稻种，稻粒皱得像老人的手指：“这是俺们最后的粮，要是再没有麦种，绿洲的孩子就撑不过开春了。” 虞姬赶紧扶他起来，递过一碗热麦仁粥：“先喝粥暖暖身子，混种麦耐旱，肯定能在绿洲种活，俺们这就准备麦种。”
消息传开，黄沙口的人立刻忙碌起来。月氏首领月律牵来十匹最壮的骆驼，驼背上铺着三层防水的波斯麻布：“沙漠里风大，用这布裹麦种，沙渗不进去，还能防晒。” 波斯工匠哈桑抱着个铜制的滴灌器，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这是波斯的‘甘露器’，把水引到麦根，一滴都不浪费，最适合绿洲用。” 乌孙长老则把一袋晒干的 “沙棘根” 塞进阿吉木手里：“这根熬水浇麦，能让麦耐旱，俺们草原上的草，喝了这水就能抗住旱。”
阿狼和黑牙主动请缨带队，巴图也收拾好工具：“俺学了波斯的水车手艺，到绿洲能搭简易水车，引地下水浇麦。” 阿尘抱着木雕小鹿跑过来，把木牌塞进阿狼怀里：“这是给西域孩子的，上面刻了种麦口诀，俺还教他们念‘雪麦金麦混着种，耐旱高产粮满仓’。”
出发那日，雪停了，朝阳给驼队镀上了金边。二十匹骆驼驮着三百石麦种，每袋都绣着楼兰的胡杨林纹样，月氏驼夫牵着驼绳，哈桑扛着滴灌器走在最前，阿吉木手里的铜铃摇得格外响，像是在给绿洲传希望。虞姬把艾草膏和沙棘根包好递给阿狼：“沙漠昼夜温差大，别让大家冻着，沙棘根熬水时记得滤渣，别伤了麦根。”
驼队走了五日，雪渐渐变成了黄沙，空气里的燥热越来越重。阿吉木指着远处的沙丘：“过了那片‘黑沙岭’，就是楼兰绿洲，可…… 可黑沙岭有沙匪，专抢过往商队的粮，俺上次来的时候，就差点被他们劫了。”
“抢粮的？俺们见多了！” 阿狼握紧断矛，肩头的旧伤在燥热里隐隐作痛，“漠北的残寇、东海的海盗，最后都跟着种麦了，沙匪也一样！” 黑牙也攥紧腰间的短刀，手腕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红：“俺们护着麦种走了万里，不能让沙匪毁了绿洲的希望。”
刚进黑沙岭，沙丘后就窜出十几个黑影 —— 沙匪们裹着黑色头巾，手里的弯刀在沙光下闪着冷光，为首的沙匪首领沙烈勒着马，喉咙里发出像风沙般的嘶吼：“把麦种留下！不然让你们埋在沙里喂狼！”
赵磊（放心不下，暗中跟来）从驼队后走出，青铜刀插在沙地上：“麦种是楼兰人的命，要抢，先问过俺的刀！” 沙烈突然大笑，挥刀指向阿吉木：“楼兰人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想种麦？不如给俺们当粮，省得浪费！”
话音刚落，沙匪们就冲了过来。阿骨（随队保护）带着肃慎人甩出铁钩，钩住沙匪的马腿，马惨叫着跪倒，沙匪摔在沙地里。阿狼挥着断矛迎向沙烈，矛尖擦着沙烈的头巾划过，带起一串沙砾：“不许伤阿吉木！绿洲的孩子还等着麦种！”
沙烈狞笑着反扑，弯刀劈向麦种袋，黑牙突然扑过来，用自己的驼毛袄挡住刀刃 —— 刀锋划开袄子，却没伤到麦种。“你疯了？” 沙烈愣住了，黑牙却盯着他的眼睛：“俺以前也抢粮，饿肚子的滋味俺知道！可抢粮不如种麦，俺现在每天都能吃热麦饼，你不想让你的弟兄也吃饱吗？”
沙烈的动作顿了顿，眼角瞥见阿尘从驼队后探出头，手里举着个木雕麦粒，正对着沙匪们喊：“叔叔，别抢麦种！种麦能结好多粮，比抢的多！俺教你们念口诀，麦长得可快了！” 沙匪里有个年轻汉子突然放下刀，声音带着颤：“俺…… 俺老家也种过麦，要是有麦种，俺们就不用抢了……”
沙烈看着手下动摇的神色，又看了看阿吉木怀里的干瘪稻种，突然扔了弯刀，坐在沙地上：“俺们也不想抢，黑沙岭三个月没下雨，弟兄们饿肚子，只能抢商队……” 阿吉木走过去，把一袋麦种递给他：“沙烈首领，楼兰绿洲有地下水，俺们一起种麦，明年秋收，就能吃饱饭，再也不用抢了。”
赵磊蹲下身，从哈桑手里拿过滴灌器：“这是波斯的滴灌器，能省水，俺们教你们搭水车，引地下水浇麦，沙棘根熬水还能让麦耐旱。” 沙烈摸着麦种袋上的胡杨林纹样，指腹蹭过饱满的麦种，突然站起来，对身后的沙匪喊：“把刀扔了！跟着俺们去绿洲种麦，再也不做抢粮的勾当！”
驼队重新出发，沙匪们牵着马跟在后面，沙烈走在阿狼身边，手里攥着阿尘送的木雕麦粒：“俺以前抢过不少商队，现在才知道，握着麦种比握着弯刀踏实。” 阿狼笑着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知道，看着麦从芽长成穗，比抢来的粮香多了。”
走了三日，终于看到楼兰绿洲的胡杨林 —— 枯黄的树叶在风里晃，干裂的土地上还留着枯稻的根。绿洲的人都来村口迎接，孩子们捧着空陶碗，眼里满是期待。阿吉木指着一片荒地：“这是俺们留的最好的地，就等麦种来了。”
哈桑立刻教众人搭滴灌器，铜制的管道顺着荒地铺开，地下水顺着管道滴进麦沟；巴图带着沙匪们挖水车坑，波斯的水车图纸在沙地上摊开，沙匪们的粗手握着木锯，比握弯刀时还认真；阿狼和黑牙教孩子们翻土，阿尘蹲在一旁，教他们念种麦口诀：“沙棘根水浇麦根，滴灌器里藏甘露，各族兄弟手拉手，绿洲也能长麦谷……”
夕阳落在胡杨树上，给麦种袋镀上了金。赵磊握着黄金麦穗权杖，站在荒地旁，看着沙匪和楼兰人一起埋麦种，看着孩子们把木雕麦粒插在田埂上，心里满是感慨。阿吉木递过来一碗沙棘水：“赵将军，明年麦熟了，俺们就把新麦送到黄沙口，让你们也尝尝西域的麦。”
驼铃再次响起时，绿洲的人都来送行。沙烈牵着马，手里捧着一袋新采的沙枣：“这是俺们沙漠的果子，配着麦饼吃，甜！明年春天，俺来黄沙口学搭水车，还要带弟兄们来种麦。” 孩子们举着木雕麦粒，大声喊着种麦口诀，声音顺着风沙飘远。
返程的驼队走在沙漠里，阿狼摸着怀里的沙枣，对赵磊说：“从漠北到东海，再到西域，麦种走了一路，人心也连了一路。” 赵磊望着远方的绿洲，手里攥着阿尘送的木雕麦粒 —— 木牌上的 “西域” 二字，在夕阳下泛着暖光。
他知道，“以农止战” 的路还没走完，南疆的雨林、北地的草原，还有无数土地等着麦种。但只要各族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手拉手护着麦种，心连着心盼着丰收，那片跨越山海的金黄麦浪，终会在每一片渴望太平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结果。
驼铃的 “叮当” 声在沙漠里回荡，麦种袋上的胡杨林纹样在风里轻轻晃，像给苍茫的沙漠，绣上了一抹带着希望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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