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盛的手机内存早就告急了。
早上刚给花万换尿布，小家伙突然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花盛赶紧掏出手机录下来，镜头里还能看到乐乐在旁边笑骂：“别拍了，赶紧给孩子擦口水。”
这段十五秒的视频，被他设成了手机壁纸。每次点开屏幕，看到花万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再听到乐乐带着笑意的嗔怪，一整天的心情都跟着亮堂起来。
手机相册里，几千张照片像片茂密的森林，藏着无数细碎的瞬间。有花亿刚睡醒时揉眼睛的样子，睫毛上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珠；有花万第一次学会翻身，趴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傻笑的侧脸；有乐乐抱着两个孩子，被他们抓得头发凌乱，却笑得一脸温柔的特写。
最占内存的是视频文件夹。点进去能看到时间轴拉得老长，从孩子们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样子，一直到现在满地乱爬的活泼模样，几千个视频像串珍珠，串起了三百多个日夜。
有段视频是上个月拍的。乐乐刚哄睡两个孩子，累得趴在床边就睡着了，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花盛举着手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镜头先聚焦在他舒展的眉头上，然后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咔嚓”一声，花盛先拍了张照片，然后屏住呼吸，飞快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视频里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还有乐乐被惊醒后，带着鼻音的嘟囔：“干嘛呢……”
“拍你睡觉。”花盛笑着把手机藏起来，镜头却还开着，记录下乐乐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的样子，“你睡着的时候像只猫。”
“才不是……”乐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均匀的呼吸声。那段三分多钟的视频，花盛翻来覆去看了不下五十遍，每次听到最后那段呼吸声，心里都软得像团棉花。
还有段视频是拍乐乐逗孩子的。他把花万架在脖子上，手里举着花亿的拨浪鼓，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嘴里还喊着：“开火车咯——呜——”花万吓得尖叫，却笑得格外开心，小拳头攥着乐乐的头发不放；花亿坐在学步车里，跟着他们转圈，小嘴巴里“啊啊”地叫，像是在给火车加煤。
视频最后，乐乐累得扶着墙喘气，花万趴在他肩上，口水蹭了他一脖子，花亿则举着拨浪鼓，往他腿上敲。花盛在镜头后面笑得手抖，画面都晃成了波浪线，却舍不得删，说这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
手机内存满了又清，清了又满。张阿姨看着他总对着手机傻笑，忍不住问：“花先生，这些视频照片存这么多，以后看得过来吗？”
“看得过来。”花盛举着手机，正在拍花亿啃脚丫的样子，小姑娘把脚趾头含在嘴里，吃得一脸认真，“等他们长大了，我就把这些做成光碟，让他们看看自己小时候多调皮。”
乐乐凑过来看，正好看到花盛翻到他睡觉被偷亲的视频，脸颊顿时红了：“你还存着这个？赶紧删了！”
“不删。”花盛把手机举得高高的，“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他点开那段视频，又看了一遍，镜头里的自己偷偷亲下去时，耳朵都红透了，像个偷糖吃的小孩。
其实花盛知道，这些照片和视频，不只是给孩子们留的纪念。有次他加班到深夜，打开手机想看看孩子，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乐乐的单人相册。里面有他做饭时的背影，有他看书时皱起的眉头，有他被孩子们闹得没辙时的无奈表情，甚至还有他打哈欠时的丑样子。
一张张翻过去，心里的疲惫突然就散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记录了这么多关于乐乐的瞬间，那些寻常的、琐碎的、甚至有些狼狈的时刻，在镜头里都变得格外珍贵。
周末整理手机时，花盛把所有视频和照片都导进了移动硬盘。硬盘不大，却沉甸甸的，像是装了整个世界。乐乐靠在他肩上，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文件，忽然说：“等我们老了，就坐在摇椅上，慢慢看这些视频好不好？”
“好啊。”花盛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屏幕上乐乐的笑脸，“到时候花万和花亿都长大了，说不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就跟他们讲，你看你爸爸当年多淘气，你另一个爸爸当年多害羞。”
乐乐被逗笑了，伸手关掉屏幕：“别整理了，陪我去给孩子们洗澡。”
花盛跟着他站起来，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上正好停在全家福的照片上。他忽然觉得，这些照片和视频的意义，或许不只是记录。它们像一个个坐标，标记着爱发生的瞬间——是孩子第一次笑出声时的惊喜，是爱人熟睡时的安心，是一家人挤在沙发上的热闹。
晚上哄睡孩子们，花盛躺在床上，又点开了今天新录的视频。镜头里，乐乐正给花亿讲故事，声音温柔得像月光，花亿靠在他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
“晚安，我的小月亮。”乐乐在花亿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镜头，笑着说，“也晚安，偷拍的大月亮。”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花盛笑着按下保存键，把手机放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乐乐熟睡的脸上，和视频里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喜欢拍照录像。因为爱太满了，满到说不出口，只能用镜头一点点装起来，藏在像素和光影里，等日子慢慢过，等岁月慢慢老，再拿出来一看，原来那些平凡的日子里，藏着这么多被爱浸润的痕迹。
花盛侧过身，轻轻抱住乐乐，在他发顶亲了一下，像视频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明天，又该给手机充电，继续记录新的故事了。他想，心里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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