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会是这样? ” “ 我才不要! ”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呀!” “逃不过他们眼睛的,我害怕 ” “ 出不去了,我再也走出不去了 ”。
七嘴八舌的叫喊声,将她的话淹没了。静静看着笼子外面的世界,她有时会去想,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回到从前的,可……她看了看身上的伤还有再使不出力的身体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地方倒是安静,“你有没有事想要与我说一说的? ” “ 啊? 应该是没什么的吧,对了,那个小仙子在你那里怎么样了呀?” 顾意栏看着冥桉缓和了的脸色岔开了话题。“喔!还真巧,刚好要与你说说她的事——我去鬼界了。” 她瞧着那人瞬间变了的神色直言道。“看来是躲不过了”
“ 她是如何变成仙子了的,劳你与我说说呗!” “我说我不知,你能不能信我一下?” 他还是打算要再做最后的挣扎的。
“ 快说 !”冥桉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了。 “ 我其实就是把她领到了她亲人那里去而已;就是顾勉桉那里,你知道的——她是她亲娘的姑姑,总比我照顾与管教她要好的多。可……最后也不过照顾了她三年就……” “怎么了? ” “ 就突然离开了,好像听仙界的说她已经不在了……就是……仙逝了。”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顾意栏都有去看冥桉的神情变化,看着她逐渐平静了的眼眸,他才知道那个人一直以来在她心里的位置。
冥桉很诧异,为什么呢?“顾勉桉没有接下她师傅的位置吗 ? 她竟然没有留在棉山,也不知是不想还是……”
“ 她是身陨还是消散了? ” “嗯?……应是身陨了,毕竟她已是上神——终不至于就此消散。”顾意栏知道他面前这个人一定也不愿再去多想那些事,便又开始说起那个小仙子的事。
“那个孩子在天界也只呆了百年,顾勉桉离开后她不知为何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了,她说她要去找自己的身世;我当时就立刻拦住了,我对她说‘身世不用你找,可能会自己跑出来的’ 真的,那时我特别怕……哪怕她不去找,有的身世就会主动来找她了;再说,她那时没有可以自己面对那一切的能力,还有她尚在人界的亲人也不知会不会找她。”
冥桉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仍然回想着顾意栏对她说的话,还有……“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你那么爱她——为什么离开棉山七年后,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她!” “师姐,你知道吗? 你的那间小卧房师傅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每隔一段时间就打扫一遍,只为等着你回来。” “你以后与我棉山再无任何关系了,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那一句句的话,她一刻也不曾忘记。她总会在无数次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把这些话在自己的心里又默念个几遍。
另一边的余娉正睡着好好的,‘噩梦’却主动找上了她。梦里的她正与一个人交谈着,不过这个人一定是让她害怕的人,看那抖的不成样子的双手就能猜到。“ 我说是她杀了你的父母,你不信我? ” “我为何要信你呢,我自己感觉不到谁对我好,而谁又把我当成敌人是不是 ? ” “ 哦?你当真不知你的爹爹娘亲是怎么死的?你爹他是因为救她而亡,你娘亲在你爹去后也郁郁而终了,可你倒是一直可以把她当亲人一般啊!” “什么?” “当初的事在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我只是不愿你一直被她蒙蔽了眼睛,把杀死自己双亲的人当做唯一的亲人”
“她……是谁? ”这是余娉在梦里唯一的疑问
“小姑娘,你能不能帮帮我”被打断思绪的冥桉停下,看着四周无一人的大街。提起了防备。“ 是妖气,但为什么那么淡 ? ”她望向一处空旷的地方,喊了句:“既然要找我帮忙,为什么还不现身? ”
“ 玄乘奶奶,你怎么在这!” 她看着那个身影久久移不开眼,那是在妖界她第一个遇到的人,也是她初去冰冷的妖界给她温暖的人。眼前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听到冥桉的声音就打算离开了的样子,并且口中还一直说着“你认错了,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铁笼的栏杆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混着铁锈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最角落的笼子里,蜷缩着个背生蝠翼的少年,翅膀薄膜上的血管像蛛网般清晰,此刻正被铁钩穿透,每动一下,钩尖就往骨缝里钻半分。他对面的笼子里,女人的脖颈以下是条青色的鱼尾,鳞片被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粉红的皮肉,尾鳍无力地拍打着笼底的积水,溅起的水花里漂着几片碎鳞。
“新来的?”蝠翼少年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歪头看向刚被扔进来的女孩,她的耳朵尖尖的,眼瞳是琥珀色的竖瞳,指甲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色的磷光——是最常见的狐妖混血,却在右肩长了块鹰隼的羽痣,这种杂糅的血脉,在黑市上最值钱。
女孩没应声,只是死死盯着笼子外穿白大褂的男人。那人正用镊子夹起块泛着绿光的晶体,塞进个狼孩的嘴里。狼孩发出痛苦的呜咽,指甲瞬间变得尖利如刀,却在碰到笼壁的瞬间被电流弹回,浑身抽搐着倒地,脖颈处的项圈亮起红光,映得他半人半兽的脸愈发狰狞。
“别盯着博士看。”鱼尾女人忽然开口,尾鳍拍了拍水面,“他就喜欢看猎物挣扎,越痛苦,他提炼的‘灵核’成色越好。”她掀起残破的鳞片,露出底下植入的金属管,管子里流动的液体泛着和那晶体一样的绿光,“这东西能逼出我们的妖力,却会把骨头泡得像海绵,最后……”她忽然笑了,声音像破锣,“就变成那边那样。”
女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最远处的笼子里堆着堆“东西”——有人的躯干却长着昆虫的复眼,有狼的四肢却顶着人的头颅,最可怖的是个胸口裂开大洞的生物,洞里没有心脏,只有团跳动的肉瘤,上面还沾着几缕金色的发丝,像极了传说中的龙族。
“他们叫这些‘失败品’。”蝠翼少年的翅膀抖落几片血痂,“博士说,要找到完美的‘容器’,能同时装下人的魂魄和妖的灵力。前阵子送来个长角的姑娘,鹿角能治百病,结果被抽干了妖力,现在……”他朝角落努努嘴,那里有堆灰白的粉末,被风一吹,就飘向女孩的笼子。
女孩的竖瞳猛地收缩。她想起被抓来时,看到货车车厢里堆着的铁笼,每个笼子上都贴着标签:“蛇女,鳞片可制解毒剂”“鹰人,羽毛能避水”“兔妖,内丹能驻颜”。那些半人半妖的躯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会喘气的药材、会发光的饰品、会干活的工具。
“你肩上的痣……”鱼尾女人忽然凑近,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是‘隼灵’的印记?他们找这种血脉找了十年!”她的尾鳍剧烈地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打在笼壁上,“他们要把你的翅膀割下来,和鹰妖的骨头缝在一起,做成‘飞奴’!我见过的,上一个‘飞奴’被他们钉在十字架上,翅膀上挂满了铃铛,一飞就响,像唱歌……”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穿白大褂的男人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支装满绿色液体的针管。他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的污渍,嘴角噙着笑,像欣赏艺术品似的打量着女孩:“编号734,狐隼混血,不错。”他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戳了戳女孩的肩,“这痣挺别致,割下来做成标本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指甲瞬间弹出半寸长,却在碰到男人手臂的瞬间被电击得浑身僵硬。男人笑着按下项圈的开关,电流顺着铁笼传遍她的四肢,她能感觉到骨头缝里像爬满了蚂蚁,妖力在体内疯狂冲撞,却被那该死的项圈死死锁住。
“别怕,很快就好。”男人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低语,针头却毫不犹豫地扎进她的脖颈,“等提炼出你的灵核,就能让‘完美容器’再进一步了。到时候,你们这些杂种,就都没用了。”
绿色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女孩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见蝠翼少年的翅膀被铁钩再次扯动,看见鱼尾女人的鳞片又被刮下一片,看见那些“失败品”的残骸在角落里微微颤动。原来他们追求的“完美”,是用无数破碎的躯体和扭曲的灵魂堆出来的。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见铃铛的响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谁在唱歌,又像谁在哭。
铃铛声随着风势漫过来,混着铁链拖地的轻响,在潮湿的空气里漾开圈模糊的涟漪。女孩的眼皮重得抬不起,却在昏沉中瞥见道身影从铁笼间穿过——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背着半篓草药,脚踝上的镣铐磨出浅红的痕,每走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响动。
“博士让送药来。”少年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把草药往笼边一放,指尖在铁栏杆上轻轻叩了三下,节奏规整得不像无意。蝠翼少年的翅膀微微一颤,尾鳍女人停下拍打,连角落里的狼孩也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微光。
穿白大褂的男人倚在门口,指尖转着只银铃,细碎的响声漫过来:“阿木,快点弄,别磨蹭。”
少年没应声,蹲身整理草药时,袖口滑落枚小小的铜钥匙,“叮”地掉在女孩笼前。钥匙柄上刻着只狐狸,与她肩后的羽痣相触时,竟泛出层极淡的暖光。
“734号的料子最纯。”男人的声音漫过来,像浸了水的棉絮,“等提炼好了,给你换副新镣铐。”
少年的背僵了僵,抓起把草药往狼孩笼里撒,指缝间却漏出颗深褐色药丸,悄无声息滚到女孩掌心。药丸遇热便化,顺着掌纹渗进皮肤,刚才还在骨缝里窜动的麻意,忽然像退潮般散了。
“谢……”女孩刚要开口,就被少年递来个眼神,带着不容错辩的示意。他拿起铃铛递给男人,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平淡:“这铃铛松了,我去修修。”
男人接过铃铛的瞬间,少年突然扬手,将一把草药灰轻轻撒过去。趁男人偏头的空当,他扑到女孩笼前,把铜钥匙插进锁孔,手腕却被赶来的守卫攥住,镣铐猛地收紧,勒出道红痕。
“毛躁什么。”男人抹了把脸,眼里的笑意淡了些,“把这孩子带下去,让他学学规矩。”
守卫拽着少年转身时,女孩忽然觉得浑身一轻,指甲不知何时弹出半寸,竟能勉强扣住栏杆缝隙。肩后的羽痣微微发烫,像有什么在皮下苏醒,半狐半隼的翅膀慢慢舒展,羽毛泛着青金色的微光,一振便卷起漫天草药的清香,像场温和的雨。
“往东边去。”少年被按在地上,声音压得极低,“竹林里有人等你。”
铃铛声突然变得急促,男人举着针管走近,却被女孩的翅膀带起的风扫了下,针管摔在地上,绿色液体溅在“失败品”的残骸上。那些扭曲的躯体竟微微动了动,断手断脚慢慢靠拢,胸口的肉瘤里透出点金色的光,静静落在男人脚边。
“是龙的灵息……”蝠翼少年低低道,翅膀轻轻发力,铁钩边缘渗出细小红珠,“他们把龙的灵核碎了,埋在这儿当养分……”
混乱中,女孩的翅膀已撞开屋顶的破洞。她回头时,正看见少年被守卫带向深处,却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扬了扬下巴,镣铐上的红痕在地上拖出浅淡的印,隐隐指向东方。
风穿过翅膀的瞬间,女孩忽然懂了——少年脚踝的红痕不是无意留下的,那是用自己的血画出的指引;那些看似麻木的眼神也不是绝望,是藏在暗夜里的星火。
铃铛声还在身后追,却渐渐被风里的竹涛盖过。女孩摸了摸胸口,那里还留着少年塞给她的草药香,像枚温热的约定。她知道,这不是终点,等找到竹林里的人,找到能说清一切的人,定会回来,把铁笼里的他们,一个个都接出去。
翅膀掠过山尖时,东方果然有片竹林,竹梢上停着只玄鸟,嘴里衔着只铃铛,银铃晃出的响声,轻得像少年刚才叩在栏杆上的暗号。
导航在七拐八绕的山路上断了信号,最后定格在一片空白。余娉把车停在半截垮塌的石桥边,车窗映着对面崖壁上的老藤,藤蔓绞缠成个天然的帘幕,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后面藏着的窄路。
她背着帆布包踩过溪涧,水底的卵石滑得像抹了油。老藤帘幕带着股腐叶的腥气,拨开时惊起一群飞虫,翅膀扑棱的声音在空谷里荡出回音。路是硬生生凿在崖壁上的,仅容一人通过,岩壁渗着水珠,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偶尔能看见前人刻的记号,歪歪扭扭像鬼画符。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开阔——山坳里藏着片废弃的矿区,井架锈得只剩副骨架,卷扬机的钢缆垂在半空,被风一吹发出“咯吱”的哀鸣,像谁在暗处磨牙。最诡异的是那些工棚,屋顶铺着厚厚的苔藓,门楣上挂着风干的兽骨,骨头上刻着的符咒被雨水泡得发涨,墨色顺着纹路往下淌,像在流血。
余娉摸出夜视相机,镜头里的景象让她指尖一凉:工棚之间的空地上,立着十几个铁笼,笼壁缠着黑布,只在底部留道缝隙,透出点微弱的绿光。她猫着腰靠近,听见布帘后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响动,像锁链拖着地面。
“别碰那布。”身后突然传来个沙哑的声音,个穿粗布褂子的老头蹲在矿车后面,烟斗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沾了‘东西’,洗不掉的。”
余娉没回头,相机镜头已经透过布帘的破洞拍了进去——笼子里的人影蜷缩着,手脚被铁链锁在栏杆上,脖颈处的皮肤泛着青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最里面的笼子里,个孩子正用指甲抠着笼底的木板,指尖在镜头里泛着不正常的银光。
“这地方……以前是炼矿的?”她故意提高声音,脚边的碎石子滚进矿洞,传来空洞的回响。
老头磕了磕烟斗:“早黄了,现在是‘养殖场’。”他往铁笼的方向努努嘴,“城里来的老板,说这些‘牲口’能治百病,给的价高着呢。”
余娉的相机突然捕捉到个细节:每个铁笼的地基都埋着半截石碑,碑上的字被凿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能辨认出“镇”“煞”两个字。她想起冥桉给的资料里提过,这种用邪术镇压生灵的阵法,通常会选在阴阳交界的“漏风处”,而这片山坳,恰好是县志里记载的“鬼打墙”频发地。
风突然变了向,吹得黑布猎猎作响,露出底下刻着符文的笼壁。铁笼里的人影猛地躁动起来,铁链撞击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惊得远处的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
“快走,”老头突然起身,推着她往回走,“等会儿‘喂食’了,看见不该看的,想走都走不了。”他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和铁笼栏杆上的缺口形状一模一样。
余娉被推到崖壁路口时,回头望了眼——那些黑布在风里起伏,像一张张喘着气的嘴,而山坳深处,不知何时亮起了点点红光,沿着矿洞的方向一路蔓延,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睁开。
她摸出手机,信号格依然是空的。只能打开离线地图,在标注点旁画了个简单的符号——三个交错的圆圈,是处理处内部用来标记“邪术据点”的暗号。风吹过耳边,带着铁笼里传来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咽,像这隐秘的山坳,终于忍不住漏出了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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