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行止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惊惶,那是一种超越了神君威仪、纯粹源于父亲本能的恐惧。他紧紧抱着怀中女儿那突然失去所有力气、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柔软身子,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随之剧烈震颤。
几乎是在沈念软倒的瞬间,行止那浩瀚如海的神力已如同决堤的洪流,却又被他以绝强的控制力约束成最温和的涓涓细流,毫不吝啬地、源源不断地从掌心涌入女儿瘦小的背心。那力量温暖而充满生机,试图驱散那因透支本源而带来的冰冷与枯竭,护住她微弱跳动的心脉,如同最精密的织工,小心翼翼地修复着那几乎断裂的生命之线。
“念念,醒醒,看看爹爹……” 他低声呼唤,下颌轻轻抵着女儿冰凉汗湿的额头,那素来平稳如山岳的手臂,竟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万载岁月,他见过星辰陨灭,经历过神战惨烈,却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感到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那枚揭示真相的晶石,那清晰显化的魔核,此刻在他心中,远不及怀中女儿一丝微弱的呼吸来得重要。
沈璃站在一旁,脸色同样苍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而不自知。她看着行止不顾自身消耗地输送神力,看着女儿那了无生气的模样,心如刀绞。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她知道,此刻慌乱毫无用处。
在行止神力的持续温养下,沈念苍白的小脸终于渐渐回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总算不再那么微弱,变得悠长平稳了一些,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行止紧绷到极致的心弦,这才稍稍松弛了半分,但他输送神力的动作却丝毫未停,只是变得更加绵密柔和,如同春夜无声的细雨,持续滋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转向掉落在地的那枚幽蓝晶石。晶石此刻光华内敛,静静地躺在泥土中,仿佛只是一块比较奇特的石头。但行止知道,它内部依旧封存着关于墟渊裂隙与那漆黑魔核的关键信息。
不能再让念念触碰了。甚至,也不能任由这碎片继续以不完整的状态存在,它就像一枚不稳定的信标,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引来什么,或者再次对女儿造成怎样的负担。
行止空着的左手抬起,并指如剑,指尖骤然亮起三点极其凝聚、仿佛蕴含着他自身生命本源的金红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亘古、威严、不容置疑的气息,仿佛是三颗微缩的太阳在他指尖诞生。
他目光如电,锁定地上的晶石,指尖凌空疾点!
咻!咻!咻!
三点金红色本源神光如同拥有灵性的流星,瞬间没入幽蓝晶石之中!
晶石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表面的幽蓝光华与内部流转的星河再次被引动,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那金红色的神光如同最牢固的框架,强行稳定、梳理、并补完了晶石内部那残缺混乱的信息流。
空中,之前消散的光影再次浮现,但不再庞大骇人,而是缩小凝聚,变得稳定而清晰。画面最终定格在了一片巍峨连绵、风雪缭绕的庞大山脉轮廓之上,山脉的某处,一道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空间扭曲点被特意标注出来,散发出与晶石核心魔核同源的、令人不安的波动。
“风鸣山脉……灵界北境……” 沈璃凝视着那定格的画面,声音干涩地低语。那是她曾经巡守过的疆域,是灵界抵御外敌的重要屏障之一。没想到,墟渊的裂隙,竟然就隐藏在那片冰封雪原之下!如此近,如此致命!
行止看着那定格的坐标,眸中寒意森然。找到了,确切的位置。但这代价……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那晶石和光影,抱着沈念,转身走向木屋。沈璃默默跟上,在经过那晶石时,她弯腰将其拾起。晶石触手依旧温润,内部的星河在金红色神纹的约束下缓缓流转,那定格的坐标影像如同烙印般清晰。她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敌人的咽喉,也攥住了沉重的责任。
夜色,如同巨大的墨色天鹅绒幕布,缓缓覆盖了山谷。
木屋内,沈念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小床上,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稳,小脸也恢复了些许红润,但行止知道,这只是表象,本源的损耗需要时间慢慢温养。他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小手,目光片刻不离。
良久,他轻轻放下女儿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起身走向屋外。
庭院中,月华如水,繁星满天。
行止立于院中央,仰望星空。他缓缓抬起双手,十指如同抚弄琴弦般,在虚空中轻点、勾画、牵引。随着他指尖的动作,夜空中的星辰仿佛受到了召唤,投下缕缕纤细而纯净的星辉,在他周身汇聚、流淌。
渐渐地,一个由纯净星辉勾勒出的、庞大而复杂的圆形阵图,在他脚下缓缓成型。阵图之中,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虚影流转不息,蕴含着周天运转、宇宙生灭的无上奥义。这是“星轨推衍大阵”,用以洞察先机,窥探命运长河的细微涟漪。
就在大阵彻底成型的刹那——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悦耳、带着安抚心神力量的铃声轻轻响起。那是之前行止布下的、环绕沈念小床的七枚护身金铃。此刻,它们并未受到攻击,却自主地、无声地震动着,发出清鸣,仿佛在与天上的星轨大阵相互呼应,又仿佛是在为沉睡的孩子吟唱着守护的安魂曲。
行止站在星辉流转的大阵中央,白衣无风自动,墨发飞扬。他闭上双眼,浩瀚的神识与星轨大阵融为一体,开始推演前往风鸣山脉、封印裂隙的最佳时机与可能遇到的变数。
木屋内,沈璃没有去看屋外那星辉璀璨的景象。她静静地坐在窗边,膝上横放着那杆曾经伴随她征战四方、饮尽妖魔血的银枪——她的本命神兵。枪身依旧冰冷,暗红色的纹路如同凝固的血痕。
她取出一块柔软的麂皮,沾了些许清油,开始极其认真、极其专注地擦拭着枪身。从冰冷的玄铁枪杆,到寒光流转的枪缨,再到那一点凝聚了她毕生修为与意志的、锋锐无匹的三棱枪尖。她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每一次擦拭,都仿佛在唤醒沉睡的战友,在打磨必胜的信念。
窗台上,那枚幽蓝的晶石静静地躺着,内部封存的星河与金红色神纹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光,映照着沈璃坚毅的侧脸,也映照着窗外天际,那不知何时悄然汇聚起来的、沉甸甸的、预示着风暴将至的浓密乌云。
夜,愈发深了。
晶石微光闪烁,如同无声的秘语,诉说着已然揭晓的危机与即将到来的鏖战。而未雨绸缪的守护者,已在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抬起了凝视命运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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