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这脚印乱得很,咋能看出是三十七人?”
刚入伍半年的小战士王二柱凑过来,冻得发紫的手还在不停搓着。
萧锋捻起一粒冻得硬邦邦的米饭,递到他眼前:
“你看这粮粒的大小和油润度,是关东军特供的精米,底层官兵吃不到,只有侦察人员才会配给。”
“再数脚印的密集度,每三步有一处重叠,负重行军时重心沉,脚印深达三寸,按这个间距算,正好三十七人。”
他指尖又指向脚印边缘,“还有这齿痕,日军特制防滑靴钉是菱形的,普通军靴是圆形,这破绽,藏不住。”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细微的“咯吱”声,萧锋猛地按住王二柱的肩膀,整个人像猎豹般扑在雪地上,耳朵紧紧贴住冰冷的地面。
寒风卷着雪粒灌进衣领,他却眯起眼:“不是风声,是绑腿摩擦裤管的声音。节奏太匀,不像是咱们战士赶路的慌乱,是伪装队,打了咱们的绑腿。”
“连长真是神了!”
长生从雪堆里扯出半截麻绳,快步跑过来,“你看这绳结,表面是咱们的三叠结,里头却藏着关东军的渔夫结!”
萧锋接过麻绳,仔细看了看,冷笑道:
“关东军倒会学样,可惜学不到骨子里。请示军长,按第二套方案走,冰瀑杀阵该开席了。”
他站起身时,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在雪光下闪了闪,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
“二柱,你带两人去左翼松林,看见日军先别开枪,等冰层裂了再补刀!”
“长生,跟我去右翼,盯着那个少佐!动手时先敲掉他。”
战士们领命而去时,夏云杰已带着人在陡坡上泼水。
零下二十多度的深夜,战士们的棉手套冻得硬邦邦,泼水的铁桶沾着冰碴,手就被冻得发麻。
夏云杰正想让大家歇会儿,萧锋的声音就从坡顶传来:
“继续泼水!冰层得超过两尺,不然扛不住日军的机枪。”
“萧连长,我的手都快冻掉了!”有战士喊了一声。
萧锋没回话,只是脱下自己的狐皮手套,接过铁桶就往坡下泼。
冰水溅在他手上,瞬间结成白霜,他却咬着牙,一桶接一桶地泼:
“想想山下的老乡,他们的房子被日军烧了,亲人被抓了,咱们多冻一会儿,老乡就能活下来!”
战士们看着萧锋发红的手,没人再喊累,纷纷拿起铁桶,加快了泼水的速度。
东方泛起鱼肚白,一道十几米宽的冰瀑终于成型。
远远望去,这冰瀑就像一条银色的巨蟒,横在峡谷间。
当日军中队骂骂咧咧地追至坡下时,萧锋在松林中举起手,示意战士们按兵不动。
他盯着那个举着军刀的曹长,手指扣在扳机上,只等最佳时机。
“队长,开枪吧!”长生攥着步枪,瞄准镜套住日军少佐。
“等等。”萧锋的目光扫过日军的阵型,“他们靠得太近,一枪只能打一个,等他们走到冰瀑正下方,咱们再喊。”
直到最后一名日军踏上冰面,萧锋猛地站起身,振臂高呼:“抗联战士,跟我喊!”
“杀!杀!杀!”战士们的呐喊声在峡谷间震荡,像惊雷滚过雪原。
冰层突然发出“咔嚓”的巨响,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数百吨冰块轰然砸下,日军瞬间被吞没在冰浪里。
那个少佐刚想挥刀指挥突围,萧锋的枪声正好响起,子弹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腕。
少佐惨叫着倒地,刚想爬起来,就被飞溅的冰锥贯穿咽喉。
鲜血喷在冰瀑上,很快冻成诡异的红珊瑚,萧锋看着这一幕,冷冷地说:“记着,打仗不是靠蛮劲,是靠脑子。”
就在冰瀑杀阵取得胜利时,通讯兵突然跑来:
“连长!长生和老周在右翼被日军追着打,老周还受伤了!”
萧锋心里一紧,立刻带着人往右翼赶。
远远就看见长生背着老周在雪地里狂奔,子弹在他们身后的雪地上犁出焦黑的沟壑。
萧锋迅速举起望远镜,发现日军有两挺重机枪架在高处,正对着长生扫射。
“王二柱,你带两人绕到日军侧面,用手榴弹炸了他们的机枪!”
“剩下的人跟我冲,吸引他们的火力!”
他率先冲出松林,朝着日军的方向开枪,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日军的机枪果然调转方向,子弹朝着萧锋飞来。
他丝毫不慌,借着雪堆的掩护,灵活地躲避着,还时不时回头开枪,牵制日军的火力。
长生趁机背着老周冲向燃烧的装甲车,烈火浓烟成了最好的掩护。
“快带老周走!”萧锋一边开枪,一边朝着日军的机枪阵地冲去。
直到王二柱的手榴弹炸响,日军的机枪哑火,萧锋才松了口气,瘫坐在雪地上。
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裤腿被子弹打穿了,鲜血正慢慢渗出来。
打扫战场时,萧锋在一堆日军装备里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弹药箱。
箱体印着“昭和十二年制”,锁具却是德国造的密码锁,透着一股诡异。
李华堂凑过来,手套抚过弹体:
“这是毒气弹的替代品,专打坑道战的。
萧连长,咱们不如用这个打佳木斯铁路枢纽?”
萧锋没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检查着炮弹上的蓝漆,又看了看李华堂手腕上的德制测距仪,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这是毒气弹替代品?这应该是日军的机密。”
李华堂眼神闪烁了一下,刚想开口,萧锋又接着说:
“佳木斯铁路枢纽不能打,日军肯定在那儿设了埋伏。老周带回来的布防图上,军火库的位置标得太清楚,像是故意给咱们的。”
他指着布防图上的弹孔,“你看这弹孔,正好在军火库的位置,太巧了,巧得不正常。”
李华堂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长生在一旁佩服地说:“队长,还是你细心,我都没注意到这弹孔不对劲。”
萧锋笑了笑,揉了揉长生的头:“打仗就得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咱们可不能吃。”
夕阳西下时,战士们发现日军尸体的左耳都被割走了,切口整齐得像是用外科手术刀割的。
萧锋蹲在一具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伤口,眉头皱了起来:
“这不是咱们干的,也不是日军自己人干的——看这手法,像是专门搞活体实验的人。”
他站起身,望着佳木斯方向的黑烟,攥紧了布防图:
“通知所有人,今晚在松林里扎营,明天一早往回走。这场雪原厮杀,只是个开始,咱们得保存实力,跟日军慢慢耗。”
夜色渐浓,萧锋坐在篝火旁,给战士们复盘今天战斗的得失。
火光映在他脸上,那道在战斗中被划伤的疤痕显得格外醒目。
战士们围着他,听得格外认真,在他们心里,萧锋不仅是队长,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有萧锋在,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跨不过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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