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科学院的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苏清影的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捏着鼻梁。面前的屏幕上，布满了数据模型，但一个关键变量的推导，始终无法完成。
就在这时，私人通讯软件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和一条信息。
她本想忽略，但信息的内容让她停住了手。
“苏学姐，您好。冒昧打扰，我是一名历史系的学生……”
历史系？苏清影皱了一下眉头。
但她继续看了下去。
“……偶然拜读了您关于prpsc蛋白异常增殖的草稿论文……您模型中的一个变量曲线，与史料中记载的某种南北朝时期的疯病传播特征高度相似。不知是否有机会，能当面向您请教一下？”
苏清影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的论文还在草稿阶段，只有少数几位审阅教授能看到。一个历史系的学生，从哪看到的？而且，他还精准指出了她正头疼的那个变量曲线。
至于南北朝的疯病……这听起来有些荒谬。
但这个从未想过的角度，或许就是问题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回复了两个字。
“时间。”
“明天上午八点，校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对方立刻回了消息。
“好。”
关掉通讯界面，苏清影看着屏幕上的模型，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好奇。
第二天上午。
燕京大学主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很安静，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空气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和旧书的味道。
江尘早已坐在约定的角落。
他没有看书，只是平静的看着门口。
这里是他前世第一次遇见苏清影的地方。那时，他抱着一摞历史文献，和她擦肩而过，书本散了一地。
五百年的记忆带着血与火，瞬间涌入脑海，几乎让他窒息。
他放在桌下的手握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当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江尘的呼吸停了一瞬。
就是她。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低下头，收敛起所有情绪，变回那个普通历史系学生的样子。
“你好，是江尘同学吗？”
一个清冷又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尘抬起头，礼貌的笑着：“苏学姐，你好。”
苏清影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你说我的模型，和古代瘟疫有关？”
“只是一个猜想。”江尘把自己的平板电脑推过去，“学姐，请看，就是您论文里关于tau蛋白缠结速度的第7号变量曲线，它的增长模式很特殊。”
苏清影的身体微微前倾。对方不仅看懂了她的论文，还直指核心。
她顺着江尘的话题，专业地提了几个问题。
江尘的回答滴水不漏，甚至能从社会学的角度，补充几个她没考虑过的环境因素。
苏清影不再怀疑，问：“你说的南北朝疯病，是怎么回事？”
“学姐，你的模型是用来预测和治疗的，对吗？”江尘反问，“但历史上，任何强大的预测工具，都可以反过来，成为一种精准的引导工具。”
他不等苏清影回应，便平静的叙述起来。
“南北朝时期，曾有一个信奉天人感应的宗派。他们创造了一种冥想法，可以提升人的精神感知。为了推广，这个宗派的大师们，建立了一套类似您这个模型的传播理论，能在最短时间内，让最多的人学会这种冥想法。”
“初期效果很好，宗派实力大增。但后来，敌对国俘获了一位掌握核心理论的大师。他们没有毁掉这个理论，而是改动了冥想法中一个看似无关的吐纳频率，然后重新传播了回去。”
江尘的语速不快，像在讲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
苏清影却听得入了神。
“后果呢？”她问。
“三年后，所有修炼了改良版冥想法的人，从国君到平民，都在同一时间，集体陷入了不可逆转的疯癫。那个国家，不攻自破。”
阅览室里一片寂静。
苏清影的脸色有些发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明白了江尘话里的意思：她的研究成果，可以从解药变成毒药。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江尘。
他的眼神平静，却又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那不是一个二十岁年轻人该有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苏清影的声音有些干。
“一个喜欢胡思乱想的历史系学生。”江尘笑了笑，收起了那股气场，又变回了人畜无害的样子，“学姐，占用你太多时间了。”
他站起身，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木质小盒，放在桌上。
“一点谢礼。”
苏清影下意识打开盒子。
黑色的天鹅绒上，躺着一枚银杏叶形状的银质吊坠。
和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模一样。
她猛地抬头。
江尘笑了笑：“偶然看到的小东西，觉得很适合学姐。最好贴身佩戴，或许能安神。”
说完，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苏清影看着他消失在书架间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的吊坠。
吊坠入手微温，一股暖意顺着皮肤流进心里，驱散了刚才故事带来的寒意。
这个历史系的怪才，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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