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最后一缕负隅顽抗的魂力波动在峡谷底部湮灭，喧嚣与杀戮之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风穿过岩缝的呜咽，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三台“铁砧”早已停止了咆哮，冰冷的金属炮管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幽光，炮口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硝烟味与魂力余韵。霍姆和另外两名工匠正在做射击后的例行检查与冷却维护，他们的动作熟练而沉稳，只是偶尔看向谷底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震撼于自身掌控的力量，也心悸于这力量所造成的毁灭。
我站在台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战场。
武魂殿的战士们正在沉默而高效地打扫战场。补刀未死的敌人，收缴有价值的魂导器和物资，确认己方伤亡——幸运的是，在“铁砧”近乎碾压式的开局下，我方伤亡微乎其微，仅有几人在最后的清剿战斗中受了轻伤。比克斯队长浑身浴血，但大多是敌人的，他正站在那名试图反抗却被“铁砧”集火重创的魂宗尸体旁，面色凝重地查看着什么。
峡谷内，尸横遍野，断箭与破碎的甲胄随处可见，岩石被染成了暗红色。那支精心挑选的星罗渗透部队，除了极少数可能趁乱逃窜的，已然全军覆没。
“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比克斯队长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他几个起落，便跃上了我们所在的台地，目光灼灼地扫过那三台沉默的战争机器，最终落在我身上，“林研究员，你这‘铁砧’，当真是一件……大杀器。”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任何首次见识到“铁砧”齐射威力的人，恐怕都难以保持完全的平静。
“它只是工具，队长。发挥何种作用，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我平静地回答，视线掠过他，看向远方，“清理工作如何？”
“基本结束。确认击毙魂宗一名，魂尊三名，大魂师及魂士七十六人，俘获三人（皆重伤），缴获制式魂导器若干。我方轻伤五人，无人阵亡。”比克斯迅速汇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足以让星罗那边肉疼很久，也能极大缓解前线压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尤其是干掉了一名魂宗和三名魂尊，这对他们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看来，他们对我们这支‘补给队’的实力，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这误判，自然源于“铁砧”的存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扫描完成，峡谷内无隐藏生命迹象，能量反应归于平静。】小光在我脑中汇报，【根据战场痕迹分析，‘铁砧’首轮齐射造成了敌方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瞬时伤亡，并直接导致其指挥体系瘫痪和心理崩溃。评价：完美达成战术目标。】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我问道。虽然战斗胜利，但行踪已经暴露，需要尽快决策。
比克斯显然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此地不宜久留。星罗后续部队很可能收到消息赶来。我们立刻携带‘铁砧’和缴获，按原计划前往最近的前线哨所 ‘磐石堡垒’。那里有完善的防御工事和通讯设施，可以将这次战果和‘铁砧’的实战数据第一时间上报。”
他看向霍姆等人：“几位大师，还需要多久能完成转移准备？”
霍姆抹了把额头的汗，沉声道：“一刻钟！冷却和基本检查即可完成，转移状态随时可以启用！”
“好！”比克斯雷厉风行，“一刻钟后，全队出发！”
队伍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我走到一台“铁砧”旁，手指拂过略带余温的金属表面。冰冷的触感下，似乎还能感受到之前那狂暴能量奔涌的悸动。这就是力量，足以改变局部战局，甚至影响大陆平衡的力量。它的出现，就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必将激起千层浪。
“感觉如何？”我看着正在记录数据的霍姆，问道。
霍姆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中有兴奋，也有一丝茫然：“很……强大。看着那些不可一世的魂师在箭雨下挣扎、倒下，感觉我们工匠，似乎真的能握住命运的缰绳。”他苦笑一下，“但看着谷底……那场面，终究不是打造一件精美魂导器所能比拟的。”
我理解他的感受。从创造者到毁灭者的角色转换，需要心理适应。“记住我们为何而战，霍姆。减少我们同胞的伤亡，尽早结束这场战争，这才是‘铁砧’的意义。”
霍姆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林先生。”
一刻钟后，队伍准时开拔。三台“铁砧”被重新严密覆盖，由力士魂师负责搬运。我们带着缴获的战利品和少量的俘虏，迅速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峡谷。
在我们离开后约半天，数道强大的气息降临“断齿峡谷”，看着谷内的惨状，尤其是那几名魂尊、魂宗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被屠戮的痕迹，来人无不面色铁青，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铁砧’……武魂殿，你们到底弄出了什么东西？！”一名星罗方面的魂帝强者，看着岩壁上那密密麻麻、深可见孔的箭痕，声音沙哑地低语。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伴随着恐惧与猜疑，迅速向着星罗帝国高层，以及大陆各个关注这场战争的势力飞去。
“断齿峡谷之战”的细节，尤其是那种名为“铁砧”的神秘武器那堪称恐怖的远程覆盖杀伤力，开始在某些圈子内悄然流传。
而在我们前往“磐石堡垒”的路上，我接到了来自武魂城，由教皇比比东亲自签署的加密魂导通讯。
通讯内容很简单，却重若千钧：
“初战告捷，甚慰。‘铁砧’之威，已惊四方。速至‘磐石’，稳固防线，谨防反扑。另有要务，待尔抵达，详述之。”
看来，教皇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而所谓的“要务”，恐怕与这刚刚掀起的波澜，以及大陆即将改变的格局，息息相关。
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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