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阴冷的解剖室内,浓重的消毒水气味也盖不住另一股若有若无的、刚刚沾染上的、令人烦躁的暖腻气息。惨白的无影灯下,解剖医生手中的金属镊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细微“啪嚓”,尖端微微弯曲。他面无表情地将坏掉的工具扔进一旁的废弃盘,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扶了扶脸上半滑落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完好那侧是冷静的审视,毁容那侧肌肉牵动的眼神则晦暗如深渊——落在房间中央那突兀的存在身上。
主宰站在那里,像一座移动的、缠绕着肮脏绷带的恐怖山峰,与这间追求“精密”与“洁净”的实验室格格不入。祂怀里抱着的人,被暗色薄膜仔细裹着,只露出一段白皙的、布满可疑痕迹的小腿和散乱的黑发,正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我叫不醒她。”
主宰的声音透过绷带传来,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困惑,或许是残留的餍足后的低哑。猩红的目光垂落,看着怀中人安睡的侧脸,指尖极其轻缓地拂开她额前一缕汗湿的发丝,动作是与祂庞大狰狞外形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解剖医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胸口像是被那无形的暖腻气息和眼前这幅画面狠狠攥紧。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曦裸露肌肤上那些过于鲜明的痕迹,下颌线微微绷紧。握着新拿起的手术刀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主宰…你们…”他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一点冰冷的牙关摩擦的意味。
“做了…”主宰直接接话,语气是纯粹的陈述,甚至因为刚刚“学习”到这个词汇的具体实践而带着点新奇的确认感。祂想了想,似乎在回忆次数,猩红眸光微闪,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炫耀,只是一种事实汇报:
“…五次。”
“咔嚓!”
这次是医生手中那支价格不菲的、笔身镶嵌金属的笔,彻底断成了两截。墨水溅出几点,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袖口,晕开一小片难看的污渍。
解剖医生低头,看了看袖口的污迹,又看了看断笔,忽地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翻涌的、几乎要溢出体表的毒液般的郁躁和某种尖锐的嘲讽——不知是对眼前这不通人性的怪物,还是对那个竟能安然睡在怪物怀里的蠢女人,亦或是对此刻必须压抑所有情绪、扮演“医生”角色的自己。
“啧。”他撇开断笔,摘下沾染墨迹的手套,随手丢开,动作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烦躁的优雅。他走到一旁的水槽边,慢条斯理地冲洗双手,水流开得很大,哗哗作响,仿佛要冲刷掉某种无形的脏污。
“放到那边的床上去。”他没回头,声音透过水声传来,恢复了那种实验室里特有的、冰冷而专业的腔调,只是更硬,更冷,“轻点。别碰掉我的仪器。”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每个字都像是冰珠砸在金属盘上:
“我,做检查。”
主宰猩红的眼眸看向房间角落那张铺着白色无菌单的检查床,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毫无防备的林曦。片刻,祂迈动步伐,沉重的脚步让地板微微震颤。走到床边,祂的动作再次变得极其笨拙而谨慎,像是搬运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无比脆弱的易碎品,一点点将她从自己冰冷的怀抱剥离,安置在那片刺目的白色上。
暗色薄膜滑落少许,露出更多痕迹。解剖医生关掉水龙头,用干净毛巾一根根擦干手指,转身走来。他的目光落在林曦身上,镜片反着冷光,看不清眼神,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抽动的、完好的那半边脸颊肌肉,泄露着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
他拿起听诊器,金属听头在触及她心口皮肤前,微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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