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教室里，洛绫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听叶语樱在一旁小声地发着牢骚。
“玥酱，你昨天，居然一个人先溜了！”
叶语樱两颊气鼓鼓的，语气里全是没被“搭救”的不满：“要不是我反应快，趁着雪尘酱给她老公打电话的时候跑掉，真的被她拉去当摄影师了。”
洛绫玥伸出手，安抚性地捏了捏自家闺蜜软乎乎的脸蛋，哄劝：“好啦好啦，我的错。下次补偿你，帮你画五次妆，风格随便你挑，行了吧？”
叶语樱这才勉强点了下头，嘴角往下撇了撇，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条件。
洛绫玥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没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眼瞥了下墙上的挂钟。
「嘿，怪事儿，这都快上课了，人跑哪儿去了？早上坐公交车也没撞见。」
「该不会是…昨晚抱着我的衣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吧？呼嘿嘿~」
此刻，教室门外的墙边，许砚凡正身心俱疲地倚靠着。
他眼底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一只手死死地摁着斜挎的书包带子。
书包里，两件轻飘飘的衣物,已成为烫手山芋。
他眼神没个着落，心里乱糟糟的全是纠结和难堪。
许砚凡嘴唇翕动，低声念叨：“怎么办啊......等下怎么把衣服还给她......”
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他脑子里打转。
自己的痴汉行为......简直没脸见人。
早出门特意掐着点，避开了常坐的那班公交，就是打心底里怵着，怕碰见洛绫玥。
昨晚凌晨时分，他偷偷摸摸爬起来，溜进卫生间。
洗衣机是不敢开的，怕吵醒姐姐，更怕被她看见这明显是女生的衣物，到时候怎么解释？
只能苦哈哈地蹲在冰凉的地砖上，接了盆冷水，用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搓洗着这两件属于洛绫玥的衣物。
洗好拧干，不敢晾在阳台上，万一被姐姐瞧见，那就彻底完蛋了。
只能偷偷摸摸把湿衣服带回自己房间，找了两把椅子搭起来，开了个小小的电风扇，对着吹了一宿。
结果就是，他自己也睁着眼睛到天亮，压根没睡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地往椅子那边瞟，那两件小小的、白色的衣物，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许砚凡痛苦地伸手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啊啊啊......真是要命......太尴尬了......”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该怎么归还这烫手山芋？」
“砚凡？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体育委员梁坤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梁坤正准备进教室，好奇地问：“脸怎么这么白？不舒服吗？马上要上课了，快进去啊！”
许砚凡被吓得一哆嗦，“啊？没事。”
他抬起双手，使劲在自己脸上搓了几把。
「不行，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昨晚的痴汉行径绝不能被发现。」
「万一被她知道了，知道我对着她的衣服......动了那种龌龊的心思......」
简直是社会性死亡！
“没办法了！”许砚凡突然抓住梁坤的手臂，“梁、梁坤！帮个忙！”
梁坤瞪大眼睛，惊愕道：“哈？(⊙o⊙)！干、干嘛？”
下一秒，许砚凡迅速弯下腰，几乎缩成一团，躲到了梁坤高大的身影后面，只露出一双紧张兮兮的眼睛。“就、就这样，帮我挡一下，进去......”
“喂喂！你干嘛啊？”梁坤哭笑不得，被他拽得一个趔趄，“你这样子，我根本没法走路啊！搞什么鬼？”
两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缓慢挪进教室。
教室内，叶语樱看见这滑稽一幕，对洛绫玥眨眨眼，小声说道：“变态来了。”
洛绫玥顺着她的示意看去，轻笑颔首，表示知晓。
他抬手，轻轻戳了戳叶语樱的额头，示意她回自己座位。
洛绫玥饶有兴致地看着许砚凡那笨拙的伪装。
书包被高高举起，几乎挡住整张脸，只留一双慌乱的眼睛。
视线死死黏在窗外，刻意回避着某个方向。
“哎呦~”洛绫玥心底轻笑，“看来那‘原味’衣物，刺激不小呢。真希望他没有一激动，在上面留下什么奇奇怪怪、难以清洗的味道才好......”
许砚凡终于蹭到座位，书包往桌面一放，整个人趴了上去。
然后双手抱着书包，脸直接埋了进去，只留个后脑勺对着洛绫玥，扭头假装望着窗外。
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也别看见我”的姿态。
洛绫玥红眸微闪，盯着乌黑的发旋。
「这是害羞成什么样了？」
「难道昨晚真的对着衣服研究了一晚上！」
「该不会…真偷偷留下什么‘爱的印记’吧？嘻嘻~」
可能吧？！
梁坤回到自己座位，转过身子，一脸费解，询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砚凡？看着跟丢了魂似的。”
慵懒声音在许砚凡的耳边轻吟, 如猫软糯迷人，“早上好呀，我的同桌，砚凡同学~”
是洛绫玥！
许砚凡身体猛地一颤！
他脸颊瞬间烧红，把脸埋得更深了，声音细若蚊蚋，“......早。”
梁坤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替许砚凡打圆场：“喂，许砚凡！你这什么态度啊！洛同学跟你好好打招呼呢，而且......怎么说也是你女朋友吧，对不对？”
“无路赛！”许砚凡闷闷地反驳，依旧不肯抬头。
梁坤望向洛绫玥，歉意一笑，“抱歉啊，洛同学！这家伙今天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你别介意啊！”
洛绫玥不在意地摆摆手，单手托腮，对着梁坤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笑容温婉动人，“没事，我仅仅是......”
他转过脸，眼眸温柔地落在许砚凡紧绷的后背上，细细描摹着他背部的线条，缱绻道：“......仔细欣赏他挺拔的背部线条，就已经很开心了呢。”
梁坤瞪大眼睛，夸张地“哇”了一声，羡慕道：“真的是一片痴心啊！许砚凡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砚凡趴在书包上，感觉后背仿佛被灼热视线烧穿。
这个家伙！又在胡说八道散播谣言了！
许砚凡在书包后面气得牙痒痒，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
不对！
要是自己一直这样逃避，不回头，那算什么？
那不就等于默认了她的调戏吗？
不仅仅衣服还不了，总感觉......会被她用更加变本加厉的、充满污秽想法的视线，盯着自己身上各种地方看......
许砚凡越想越不自在，脖颈渗出细密的汗珠。
身旁，似乎有热源悄然靠近。
还有那股熟悉的、好闻的柑橘香气......
是错觉吗？
难道是自己精神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自己甚至能感觉到熟悉细微的呼吸，拂过耳廓。
她口中呼出的湿润气流，痒痒的......
“你的耳朵......变得好红哟......”
魅惑低语，响在咫尺。
洛绫玥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弯下腰凑近，脸颊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距离不过两指，吐气如兰。
“！！！”
许砚凡心跳骤停一瞬，随即疯狂擂动。
他猛地捂住耳朵，刷地转过头，满脸通红地低吼：“谁、谁允许你靠我这么近了啊！笨蛋！
洛绫玥嘴角轻翘，漾开一抹得逞的弧度，发出小猫般的轻笑。
“呼呼~”
洛绫玥双手悄然相挽于身后，身体微微前倾，雪白的长发顺着动作滑落到一边肩头，脸颊泛起浅淡绯色，偏头顾盼，红眸灼灼闪亮地凝望着他。
眉眼一弯，璨然一笑。
轻启唇齿, 声音如醇酒, 醇厚又醉人。
“太好了，你终于肯看我了~”
许砚凡瞳孔微微收缩。
刹那间，许砚凡眼中世界褪色。
只剩下眼前这张过分精致、带着浅浅红晕的脸。
红眸流转，仿佛盛着星光。
“咳咳！安静！”
恰在此时，班主任苏陌伈拿着点名册走进教室。“要点名了，都坐好。”
苏陌伈的声音，打断了这暧昧瞬间，“我要点名了，大家坐好。”
洛绫玥闻声，直起身，乖巧地坐回原位。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梁坤和周围几个同学，则是一副被狗粮噎住的表情，眼神充满羡慕嫉妒。
许砚凡呆呆转回头，重新趴在书包上。
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明明平时只会捉弄我，用那种涩涩的、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方式戏弄我。怎么会......」
他感觉鼻尖似乎又能闻到书包里传来的、属于洛绫玥的清新味道。
手，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书包。
「难道......她也会因为我没有看她......而感到在意吗？」
许砚凡脸颊热度不减，反而蔓延至耳根，脸颊微微鼓起，像个小仓鼠一样。
梁坤用胳膊肘捅了捅许砚凡，调侃道：“喔噢？！怎么回事？突然笑嘻嘻的，心情变好了？”
许砚凡被戳中心事，羞愤交加，抡起拳头，不断捶打梁坤的胳膊，“用你管啊！”
“我擦咧！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很痛欸！！！”梁坤怪叫着躲闪。
洛绫玥支着下巴，侧头看着后排打闹的两人，指尖卷着自己的发梢，眼底笑意更深。
“一点点甜头就这么高兴，真好满足呢~”
就在许砚凡和梁坤推搡之际，洛绫玥身子又悄然凑近了些。
洛绫玥轻启朱唇，绵言细语，刚好传入打闹停歇、气息微喘的许砚凡耳中：“呐，砚凡同学~”
许砚凡动作一僵，侧过头，脸上还带着薄红与恼怒。
洛绫玥红眸弯弯，像月牙儿，俏脸绯红，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刚才那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可爱？”
许砚凡脑子还没理清楚状况，还沉醉于刚才洛绫玥那幕中，现在又被洛绫玥眸光熠熠地注视着，下意识就顺着话秃噜出来：“嗯，很可爱！”
洛绫玥笑容更甜，挨得更近，气息几近轻拂其耳垂，声线蕴蓄魅惑：“那......昨晚的味道，好不好闻？”
提及“味道”！
许砚凡眼前闪过昨夜面红耳赤的画面，根本来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反应：“嗯，很香！”
洛绫玥现出俏皮的神色，扬眉，嗓音愈发轻婉，然微含一抹戏谑：“有没有......”
“特别结实......”
“嗯，刚硬非常！” 许砚凡脱口而出。
或许是想表达自己抵抗诱惑的决心。
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某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在作祟。
“......”
话一出口，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砚凡意识到说错话了，瞪大眼睛，脸上热度更甚。
「非常？！我、我说了什么？！」
旁边的梁坤也听到了这番莫名其妙，满脸问号。
「这俩人又在搞什么飞机？非常？味道？可爱？」
他刚想开口询问，察觉到讲台上苏陌伈投来的警告视线，立刻脖子一缩，猛地转回身子，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假装认真听讲。
洛绫玥立刻坐正身子，嘴角微扬，徐徐伸出纤柔皙润之手，在苏陌伈的视野盲区撩惹许砚凡的手几回。
等到苏陌伈没在关注这边时。
洛绫玥摊开掌心，言简意赅：“衣服呢？”
许砚凡瞳孔涣散，下意识地、动作僵硬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出两件被他洗过、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运动t恤和短裤。
双手微微颤抖着，将衣物递到了洛绫玥的手中。
洛绫玥接过衣服，拿到鼻尖下，鼻翼轻动，微微闻嗅着。
然后抬起头，脸上露出惋惜，粉唇微抿成嘟状，嗔怪道：“嗯......洗得太干净啦，都闻不到别的味道了，只剩下洗衣粉的清香。”
洛绫玥拖长了尾音，带着点娇嗔般的怅惋，“啧，我还以为......会‘爱的味道’，能给我带来点惊喜的味道呢。”
四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瞬间让许砚凡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
羞耻，还有一丝被看穿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
许砚凡反驳道：“谁、谁会跟你一样的变......”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对着这衣服......偷偷摸摸地闻......
鬼鬼祟祟、心跳加速的行为......
好像......好像和“变态”也差不离了？
洛绫玥看着他瞬间变化的脸色和卡壳的辩解，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身姿悄然挪动，近凑其身，刻意压低声音，微含一丝调侃与亲昵，恰似喁喁私语：
“喔~？”
红宝石般的眼眸狡黠地眨了眨。
“看样子......我们其实是同类型的人咯？”
启唇轻语，尾韵轻轻上扬，饱含不加隐饰的调侃。
“小、变、态~”
小、变、态~
pS:鞠躬感谢往世忘川的爆更撒花和所有读者大大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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