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拥抱与情绪宣泄后，伽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黑泽阵的怀里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拉着黑泽阵走到会客室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材质特殊的银色金属箱。
伽容熟练地输入密码，箱盖“咔哒”一声弹开。
里面是整齐排列的、固定在防震海绵中的一支支试管，试管内充盈着柔和而神秘的蓝绿色荧光液体，如同将一片微缩的极光封存其中。
足足一箱，至少有二三十支。
“哥哥，这些给你。”伽容指着箱子，语气带着点献宝般的意味，“这是‘曙光-A’愈合剂，你出任务的时候带上，有备无患。”
黑泽阵看着这一箱在外界黑市已被炒成天价、无数亡命之徒趋之若鹜的保命神药，就这样被弟弟轻描淡写地推到自己面前，绿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更知道这是弟弟的心意。他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然而，伽容的动作并未停止。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定制童装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支单独存放的试剂。
这支试剂与“曙光-A”不同，里面的液体是更加深邃、几乎接近墨蓝色的粘稠物质，在光线下几乎不反光，透着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息。
他将其塞进黑泽阵的手中，压低声音，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哥哥，这个……你回去之后，找机会静脉注射。”
黑泽阵感受着手中试剂冰凉的触感，目光骤然锐利起来，他低头看向弟弟，绿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声音压得更低：“是……那个吗？”
伽容郑重地点了点头，蓝眼睛里满是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嗯。体质增强药剂，我暂时命名为‘基石-I型’。”
他解释道，“现在还只是第一期成果，不够完美，但已经可以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包括力量、速度、反应力和细胞活性，而且……目前观察，没有副作用。”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几乎是在耳语：“因为核心成分提取极其困难，成本高昂到难以想象，生产工艺也极其复杂，所以哪怕在组织内部，也远未到推广的阶段。
目前只有最顶层的少数几位大人有固定的份例，下面的人连确切消息都很难打听到，都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他看了一眼黑泽阵紧握试剂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和坚决：“就算是我，作为主要研究者，调用成品也需要经过严格审批和报备，不能随意动用。
这一支……是我利用实验间隙，偷偷调整参数、避开监控，独立制备的，没有记录在案。”
黑泽阵的指尖微微收紧，感受着那管试剂所带来的冰冷触感以及其背后代表的巨大力量与风险。
他渴望力量，渴望到骨子里，但这管试剂来得太不寻常。
他抬起头，眉头紧蹙，目光灼灼地盯住伽容：“你调动……不，你私自制备这种药剂，会不会出事？”
他太清楚组织的规矩了，尤其是涉及到这种战略性资源。
伽容刚刚获得代号“君度”，看似风光无限，但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等着他犯错。
他宁愿不要这力量，也绝不能让弟弟因为他而陷入险境。
伽容看着哥哥眼中的担忧，心里一暖，但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哥哥，放心，这一支是独立的，原料损耗我做了平账处理，制备过程也没有留下痕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他握住黑泽阵的手，将试剂更紧地按在他掌心，“你比我更需要它。你在训练营，出任务，面对的危险更多。有了它，你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
黑泽阵看着弟弟那双清澈却写满固执的蓝眼睛，知道再劝也无用。
他了解伽容，一旦决定的事情，尤其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将那管冰凉的试剂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通往更强道路的钥匙，也承担起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好，我收下。”他声音低沉，“你……还是要回美国？”
伽容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嗯，博士学位还需要完成。组织也希望我能继续深造，挖掘更多潜力。”
他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但眼圈却不受控制地又红了，“哥哥，我们……又要分开好久了……”
黑泽阵看着弟弟强忍泪水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何尝不难受？刚刚重逢，却又要面临漫长的分离。
他伸出双臂，再次将伽容用力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短暂的温暖刻进骨子里。他的拥抱很紧，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珍惜。
“我会尽快变强，强到足以站在你身边，不再分开。”他在伽容耳边低语，如同立下誓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两声克制的敲门声，接着是引路那个男人平板的声音：“君度大人，时间到了。”
伽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紧紧回抱了黑泽阵一下，然后才极其不舍地松开手。
他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那还显单薄的背脊，朝着门口走去。
门开了，又关上。
会客室里只剩下黑泽阵一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弟弟身上那点干净的气息。
他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才缓缓抬起手，看着静静躺在掌心的那管墨蓝色试剂。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心脏。
那双绿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温情与不舍尽数褪去，只剩下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冰冷与坚定，以及一种近乎燃烧的、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变强。
不惜一切代价，变强。
强到足以打破这该死的分离，强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强到……足以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弟弟的安全，未来的重逢，都系于他所能达到的高度之上。这管试剂，是捷径，也是责任。
他绝不会浪费弟弟冒着风险为他争取来的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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