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颠倒世界
第五章：背叛时刻
回到庇护所的过程异常沉默。每个人都意识到，那个看似安全的避风港，实则是猎人精心布置的巢穴。
一进门，苏芮立刻开始检查她的规则干扰器，眉头紧锁：“能量耗尽了。刚才那一下干扰，几乎透支了它所有的储备。”
“也就是说，我们失去了唯一的保命手段。”陆承沉声道，目光扫过这个曾经令人安心的空间，现在只觉得每一件家具都暗藏杀机。
林蔓不安地绞着手指：“那我们怎么办？逃吗？”
“逃到哪里去？”沈清辞轻声反问，走到窗前。外面的街道依然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宁静，但她注意到，行人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而且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僵硬、统一，像是在执行某种监视任务。“这个世界是他的领域，我们无处可逃。”
她转过身，面对队友们，眼神异常冷静：“既然逃不掉，那就面对。但我们不能再被动应对了，必须主动出击。”
“怎么做？”陆承问。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苏芮身上：“苏芮，你之前说过，这个世界的规则存在逻辑悖论，对吧？”
苏芮推了推眼镜，点头：“是的。最明显的一点是‘心之所想’这个核心规则。如果每个人的思维都能具象化，那么当两个人的愿望冲突时，世界会优先响应哪一个？规则本身没有给出答案。”
“这就是突破口。”沈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们要找到规则的边界，找到它无法自洽的临界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团队开始了一系列谨慎的测试。在沈清辞的提议下，他们不再压抑自己的思维，而是尝试进行小规模的、可控的具象化实验。
陆承尝试想象一块坚不可摧的盾牌。盾牌成功具象化，但在林蔓下意识地想象它“很重”之后，盾牌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苏芮试图具象化一个能够计算规则参数的仪器。仪器出现了，但屏幕上滚动的全是乱码，因为陆承潜意识里认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容易出故障”。
每一次实验都印证了苏芮的理论：具象化的结果会受到在场所有人潜意识的影响，形成一个不可预测的混沌系统。
“这太危险了。”林蔓在一次实验后脸色发白，刚才她不小心想象实验失败的情景，导致苏芮的仪器突然冒出一阵火花。
“但我们也更了解他了。”沈清辞凝视着窗外，“这个世界不是他随心所欲的王国。规则的混沌性，意味着连他自己也必须遵守某种约束。”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墙壁上的风景画中的溪流加速流动，几乎变成了一道奔腾的洪水。
“他在警告我们。”陆承警惕地站起身。
果然，寻——或者说谢寻——的身影缓缓在房间中央凝聚成形。这一次，他不再伪装那副温和的面具，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怒意。
“我给了你们庇护，”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多重回音，仿佛不止一个人在说话，“而你们却在试图拆解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沈清辞上前一步，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还是囚禁你的牢笼？”
谢寻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一瞬间，沈清辞确信自己说中了什么。
“你很聪明，沈清辞。”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聪明人往往活不长。”
他突然抬手，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家具分解成基本粒子后又重组，天花板上的吊灯碎裂又复原。这是一种展示力量的恐吓，表明他随时可以颠覆他们认知中的现实。
但沈清辞注意到一个细节：无论房间如何变化，那扇通往街道的门始终保持着原样。仿佛那是某个连谢寻都无法轻易改变的锚点。
“我改变主意了。”谢寻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既然你们如此渴望挑战规则，那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打了个响指，五张精致的邀请函凭空出现，悬浮在每个人面前。
“明天日落时分，在城市中心的镜殿，将举行一场舞会。”谢寻的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如果你们能跳完最后一支舞，我就放你们离开这个世界。”
林蔓伸手触碰面前的邀请函，指尖刚碰到卡片，就惊叫一声缩回手。邀请函上浮现出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画面——被所有人抛弃，独自在黑暗中哭泣。
“看，”谢寻轻笑，“连一张邀请函都能看透你们的灵魂。你们真的认为自己有胜算吗？”
陆承的邀请函上浮现出他未能救出的队友的脸；苏芮的卡片上则是她永远无法解出的终极数学难题。
只有沈清辞的邀请函一片空白。
“为什么我的没有反应？”她问。
谢寻走到她面前，手指轻轻拂过空白卡片：“因为连我都不能完全看透你，沈清辞。这正是你有趣的地方。”
他的触碰让沈清辞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不是物理上的寒冷，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冻结感。
“不要答应他，”陆承低吼道，“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我们有选择吗？”苏芮冷静地反问，“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提出通关条件。”
沈清辞盯着那张空白邀请函，大脑飞速运转。舞会，镜殿，最后一支舞...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我们拒绝呢？”她问。
谢寻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怜悯：“那你们就将永远留在这个不断重复的日常里，直到被自己的记忆和欲望吞噬，就像外面那些行尸走肉一样。”
随着他的话语，窗外的景象突然变化。街道上的行人停下脚步，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有的变成了他们最渴望成为的模样，有的则化作了最恐惧的梦魇。整个城市在瞬间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地狱绘卷，充斥着尖叫与狂笑。
这一幕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但那一瞥已足以让所有人明白拒绝的代价。
“我们接受。”沈清辞说。
谢寻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明智的选择。”他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日落时分，不要迟到。”
他消失后，房间恢复了正常。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然笼罩着每个人。
“为什么要答应？”陆承不解地问，“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突围。”
“因为他已经亮出了底牌。”沈清辞捡起地上那张空白邀请函，卡片在她指尖散发出微弱的凉意，“他害怕了。”
“害怕？”林蔓疑惑地重复。
苏芮若有所思：“因为他发现我们在研究规则的漏洞？”
沈清辞点头：“他急于用一场‘游戏’来终结我们的探索。这意味着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连他都无法控制的缺陷。”
她翻转着手中的卡片，突然注意到在某个角度下，空白的卡面上浮现出一行极淡的水印：
“真相在镜中寻找”
“看这个。”她将卡片展示给队友。
“是提示？还是另一个陷阱？”陆承皱眉。
“也许是两者皆是。”沈清辞的目光变得深邃，“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夜幕降临，团队开始为明天的舞会做准备。苏芮尝试具象化一些能够抵御精神干扰的装置，陆承则专注于想象能够保护队友的护甲。林蔓在沈清辞的指导下，练习控制自己的情绪，避免具象化出危险的物品。
沈清辞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那个暖橙色的永恒黄昏。她的手中握着那张空白邀请函，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谢寻的话。
“连我都不能完全看透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个记忆片段。她回想起童年那场火灾，回想起火焰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难道谢寻与那场火灾有关？
就在她陷入沉思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
“沈小姐，我能和你谈谈吗？”是谢寻的声音，但语气与白天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奇异的脆弱感。
沈清辞警惕地打开门，看见寻站在门外。但他的样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界主宰，而更像是最初相遇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守护者。
“快没时间了，”他急促地低语，眼神中充满焦急，“明天的舞会是个陷阱，他打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电视画面。下一秒，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声音也恢复了那种冰冷的质感：
“...打算给你们一个永远难忘的夜晚。”
同一个身体，却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控制权。
沈清辞后退一步，心脏狂跳。她终于明白了“切片”的真正含义——谢寻的不同人格，正在这个颠倒的世界里彼此争斗。
而她和她的队友，就是这场战争的棋子。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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