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过后，北荒下起冷雨。雨丝落在残甲上，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刺得人生疼。沈霜勒马回春峪外十里处，抬手示意全军静默。前方黑黝黝的山口仿佛巨兽张口，只待猎物自投罗网。
一、伏线
探子来报：谢无咎亲率京畿五万神枢营已抵达回春峪，主关由副将萧庭镇守，东水门则调来赤霄卫三千，统领克伦——正是两年前在雪国纵兵屠城、被顾龙风一箭射瞎左眼的蛮将。
克伦？沈霜轻笑，笑意却比雨更冷，旧账未清，省得我多跑一趟。
她摊开羊皮地图，指尖在东水门画出一道弧线：谢无咎想让我强攻主关，再以赤霄卫断我后路。今夜子时，他以为我会去赴凤池夜帝之约，实则——她指甲重重一点，我要先踹掉赤霄卫，把克伦的人头挂在峪口，让京军看看什么叫血债血偿。
贺陵迟疑：可凤池夜帝若真握有另一半虎符，误了子时...
沈霜抬眼，眸色狠绝：兵符我要，克伦的命我也要。谢无咎想请君入瓮，我便给他演一出调虎离山
二、暗火
雨幕沉沉，东水门灯火如豆。克伦披铜甲坐于城楼，独眼阴鸷地盯着远处黑暗。他忘不了顾龙风那一箭，更忘不了沈霜在风裂之战后，当众将他族人的尸体吊在冰崖喂鸦。副将低声劝：将军夜寒，不如...
闭嘴！克伦一鞭抽碎栏杆，沈霜若敢来，我要她血祭我族三百亡魂。
话音未落，忽听城外号角长鸣，似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克伦猛地起身，独眼瞪得血红：全军列阵——
可回应他的，是脚下城墙深处传来的闷响。火油味顺着雨丝窜上城楼，下一瞬，地火喷薄！沈霜早派死士借雨夜挖通废弃暗渠，将火油灌入墙基。此刻火折子落下，整条东水门城墙像一条被点燃的火龙，轰然坍塌。
克伦怒吼着跃下火海，巨斧劈开浓烟，却见雨幕中一匹黑马破雾而来。沈霜银甲映火，剑穗在风中扬起赤红弧度。
克伦，她声音不高，却压过烈焰与风雨，顾龙风欠你一箭，我替他补个全尸。
剑光如匹练。克伦巨斧刚举至半空，便觉喉间一凉，滚烫的血喷洒在雨里，被火墙瞬间蒸成血雾。沈霜单手抓住他发髻，剑锋一转，人头已提在手中。她翻马回身，高举克伦首级，对四面惊呆的赤霄卫厉声喝：
降者生，抗者——杀无赦！
三、兵符
子时将至，主关方向杀声四起，谢无咎果然按原计划出兵援东水门。沈霜却丢下残敌，率三百轻骑沿峭壁暗道直扑后山——凤池夜帝指定的会面地点。
断崖之上，黑衣男子负手立于苍松之下，雨丝落在他周遭竟似被无形气劲弹开。沈霜翻身下马，雨水顺着剑尖滴落，她扬手抛出半枚虎符：你要的诚意，我带够了？
凤池夜帝低笑，指尖轻弹，另一半虎符在空中划出银弧，与沈霜那半枚然合一。刹那间，幽蓝光芒自虎符缝隙迸射，竟映出北荒全域山川脉络，像一张活地图。
先帝密藏天霜兵阵，需双符合一才能显现。凤池夜帝声音温雅，却透出掌控生死的冷意，阵眼就在帝京...我要你杀谢无咎，我要天下再无帝师。
沈霜握紧虎符，心脏在胸腔狂跳——原来顾龙风拼死守住的，不只是北疆，还有足以颠覆天下的兵阵钥匙。
沈霁呢？她逼问。
凤池夜帝抬手，身后黑衣死士押上一名少年。少年面容苍白，却仍倔强地挺直脊背：阿姐，别管我——
沈霜瞳孔骤缩，下一瞬，她已剑尖直指凤池夜帝眉心：放人！
男子不避不让，只淡淡道：三日后，帝京春祭，谢无咎会亲手处斩沈霁以儆效尤。你若想救弟，便带着虎符与我的暗卫同入京城。记住——他指尖轻拨剑锋，一滴血珠顺着沈霜剑刃滑落，杀不死谢无咎，你我皆死；杀得了他，天下裂土，你我各取一半。
雷声再作，照亮断崖上三人紧绷的身影。沈霜缓缓收剑，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像一场迟来的泪。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三日后，春祭——我取谢无咎人头，换我弟弟自由。
四、春祭
远处，回春峪主关烽火冲天，谢无咎的怒喝声似穿透雨幕：沈霜，你竟敢诈我！
沈霜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弟弟被带走的方向，猛提缰绳。铁蹄踏破山道泥浆，她逆风而啸：
谢无咎——春祭之日，我送你一场真正的！
雨夜之下，北荒的风终于褪去寒意，带着火与血的温度，一路向南，吹向那座即将苏醒的帝京。而虎符在她怀中滚烫，像一颗被点燃的星辰，照亮她前方唯一的道路——
弑师、救弟、裂天、换春！
下章预告：
帝京春祭，万民朝贺。谢无咎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沈霜自投；凤池夜帝暗卫潜伏，图穷匕见。顾龙风留下的天霜兵阵能否开启？沈霜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逆转生死？第31章《春祭·血火朝天》，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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