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横店的暑气在朝阳初升时便已初现端倪。簧星比平时稍早一些到了片场,左肩经过一夜的休息和那管凝胶的效用,确实松快了不少。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尚未看到,手机却先响了一下。
是秋鼎杰发来的微信:「早,阿星,肩好点没?我跟后期团队约了九点在二号棚,你这边戏份结束直接过来?」
文字后面跟了个憨态可掬的小狗表情,捧着颗爱心。
簧星看着那个表情,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片刻,才回复过去:「好多了,谢谢。我这边大概十点能结束。」
「收到!二号棚等你。」秋鼎杰回得飞快,后面这次跟了个oK的手势。
收起手机,簧星开始上妆、换戏服。今天的戏份相对轻松,是一些文戏和定妆照的补拍。但当他穿着厚重的戏服站在镜头前时,总能感觉到似乎有一道专注而温和的目光,在不远处停留。他没有特意去确认,但那目光的存在,像一片无形的暖意,笼罩在片场燥热的空气里。
十点刚过,簧星卸完妆,换回自己的衣服,便径直走向二号棚。这里比拍摄区安静许多,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工作人员偶尔的低语。
秋鼎杰正坐在一台调色监视器前,和后期导演指着屏幕讨论着什么。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 polo 衫,侧脸轮廓在屏幕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簧星,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朝他招手。
“阿星,来得正好,快来看这个色调。”他的语气熟稔自然,仿佛两人已合作多年。
簧星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秋鼎杰极其自然地将自己手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推到他面前,然后指着屏幕:“你看第三集结尾那个回忆片段,我们想调成这种偏暖黄、带点老旧胶片感的色调,是不是更符合当时那种朦胧温馨的氛围?”
他的靠近带来一阵清爽的气息,驱散了簧星从外面带来的热度。簧星收敛心神,专注地看向屏幕,仔细比较着调整前后的画面差异。
“嗯,”他点点头,“暖色调确实更能烘托情绪,但要注意不能太腻,否则会显得虚假。”
“英雄所见略同!”秋鼎杰打了个响指,笑着对后期导演说,“看吧,我就说阿星肯定也这么觉得。那就按这个方向,再把饱和度稍微降一点点。”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地泡在后期棚里。
从色调、特效到音效、配乐,秋鼎杰主导着沟通,但他总会适时地转过头,询问簧星的意见:“阿星,你觉得这个剑气特效的透明度够吗?”“这里背景音乐进来早一秒还是晚一秒,哪个感觉更对?”
他的询问不是流于形式的客套,而是真正重视簧星作为表演者的直观感受。
簧星也渐渐放下最初的拘谨,给出的建议越来越具体和直接。他们时而低声交谈,时而因为一个技术难点共同陷入沉思,时而又因为找到了完美的解决方案而相视一笑。
那种在工作上彼此理解的感觉,让簧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和投入。他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并肩作战的状态。
中午,秋鼎杰直接叫了外卖到后期棚。两人就在休息区的茶几上快速解决了午餐。吃饭时,秋鼎杰聊起自己之前拍戏时在后期上遇到的趣事和踩过的坑,语言风趣,引得簧星几次忍不住弯起嘴角。
“所以说,演员懂点后期绝对不吃亏,”秋鼎杰总结道,夹起一块排骨放到簧星碗里,“这个好吃,你尝尝。你看你瘦的,得多吃点。”
那动作做得无比自然,簧星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那块排骨,愣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低声道:“……我自己来就好。”
秋鼎杰像是没察觉他的细微窘迫,自顾自说着:“下午还有几场重头戏的音画同步要盯,估计得熬到挺晚。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订位,这回可不能再用糖水打发你了。”
簧星抬起头,看向秋鼎杰。对方正看着他,眼神明亮而坦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也不再想,去拒绝这份自然而然的靠近与关怀。
“都可以,”他轻声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决定就好。”
秋鼎杰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像得到了什么重要的认可。“行!包在我身上!”
下午的工作依旧紧张而高效。当最后一个关键镜头的效果确认完毕,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后期团队的人都松了口气,脸上带着完工的喜悦。
秋鼎杰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侧头看向身边同样忙碌了一天的簧星。屏幕的冷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睫毛垂着,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神依旧是清亮的。
“辛苦了,阿星。”秋鼎杰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簧星抬眼看他,摇了摇头:“你更辛苦。”
两人一起走出二号棚,夏夜的凉风终于带来了真正的清爽。秋鼎杰报了个餐厅的名字,是当地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环境清幽。
“现在过去?”秋鼎杰征询地看向簧星。
簧星点了点头。他看着走在前方半步,兴致勃勃说着那家菜馆招牌菜的秋鼎杰,看着他被夜风吹起些许的发梢,和那永远挺直仿佛充满无限精力的背影。
左肩旧伤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那凝胶带来的淡淡药草气息和温热感。而心里某个地方,也被一种更温暖、更坚实的东西悄然放满。
他加快脚步,与秋鼎杰并肩而行,融入了横店璀璨而温柔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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