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惊天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当最后一缕幽冥鬼气在朝阳的金辉下彻底消散,喊杀声与法术的轰鸣渐渐平息,落霞宗山门前那广阔的战场,显露出其触目惊心的全貌。目光所及,一片狼藉,宛若修罗地狱。焦黑的土地上千疮百孔,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残破的旌旗在晨风中无力地飘动。修士与妖兽的尸骸相互枕藉,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每一寸土地,凝固的鲜血将大地浸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与死亡的气息。
劫后余生的落霞宗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许多人身上带伤,衣衫褴褛,脸上混杂着极度疲惫、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失去师长、同门的巨大悲恸。低沉的啜泣声、痛苦的呻吟声不时响起,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窒息。没有人欢呼,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默默的清扫。
高空之上,云头按下。紫霄真君的身影缓缓落下,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比起大战前虚弱了不止一筹,那身华丽的紫色道袍多处破损,沾染着血迹与鬼气的侵蚀痕迹,显然伤势不轻。然而,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与如释重负。宗门,总算保住了。
掌门玄云真人、慕芊雪以及几位伤势较轻的核心长老,立刻强撑着迎了上去,恭敬地躬身行礼。玄云真人声音沙哑,带着哽咽:“弟子无能,累及太上长老出手,挽救宗门于倾覆之际!此恩,宗门上下永世不忘!”
紫霄真君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宗门支柱,语气温和却难掩疲惫:“皆是诸位同心协力、舍生忘死之功。若非你们坚守到最后,老夫纵然出手,亦是独木难支。”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后方正在盘膝调息、面色同样苍白的陆宁身上,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这位小友,想必就是近来声名鹊起,在关键时刻毁去鬼轿的陆宁客卿吧?今日之战,你能临危不乱,寻得战机,一举奠定胜局,此功,当居首屈!”
陆宁闻言,立刻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起身拱手,语气谦逊:“太上长老过奖了。晚辈亦是落霞宗一员,守护宗门乃是分内之事。方才不过是侥幸抓住了机会,尽了绵薄之力而已。”他话音未落,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最后那倾尽全力催动五行令毁灭鬼轿的一击,几乎抽干了他的灵力,反震之力也让他脏腑受了不轻的震荡。
“不必过谦。功便是功,过便是过。”紫霄真君微微颔首,对陆宁的谦逊颇为赞许。他袖袍一拂,一个温润的白玉药瓶飞向陆宁,瓶身散发着淡淡的紫色霞光和沁人心脾的药香。“你伤势不轻,灵力透支,这瓶‘紫霄补天丹’乃是老夫采集多种珍稀灵药,辅以元婴真火炼制而成,对于修复经脉损伤、巩固金丹根基、快速恢复元气大有裨益,便赠予小友,聊表谢意。”
“多谢太上长老赐药!”陆宁心中一动,郑重接过。元婴修士亲手炼制的丹药,尤其是这种疗伤圣药,其价值无可估量,对他目前的状况正是雪中送炭。
短暂的相见后,更为繁琐和沉重的善后工作便立刻展开。玄云真人强打精神,开始主持大局:组织尚有行动能力的弟子,优先抢救重伤的同门,将他们迅速送往丹堂救治;收殓阵亡者的遗体,辨认身份,妥善安置,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肃穆;阵法师们则开始检查并着手修复那光芒黯淡、几近崩溃的护山大阵,这是宗门未来的屏障;同时,还需清点战场,收集散落的法器、储物袋等战利品,这也是一笔重要的资源。
此战,落霞宗虽然艰难地守住了山门,击退了强敌,但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弟子伤亡超过七成,宗门建筑、防御设施损毁严重,可谓是元气大伤。没有数十甚至上百年的休养生息,恐怕难以恢复旧观。未来的道路,依然充满了挑战。
经此一役,陆宁和暗夜组织的名声在东部彻底打响,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落霞宗上下对其感激不尽,奉为上宾。青丹门、流云剑宗也对这位神秘的年轻金丹刮目相看。
数日后,大局稍定。落霞宗举行盛大典礼,追悼英灵,表彰功臣。陆宁被正式授予客卿长老之位,地位尊崇。暗夜组织也得到落霞宗的公开支持和资源倾斜,开始从暗处走向半公开,迅速发展。
然而,陆宁心中并无多少喜悦。烈阳宗和幽冥教虽败,但根基未损,仇恨更深。东部局势依旧暗流汹涌。而且,他感应到,体内的三枚五行令,对金、木二令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乱世,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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