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槐花彻底落尽,枝头换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深绿。阳光开始有了盛夏的灼热感,但早晚的风还带着几分凉爽。胡同里的生活,在林晓兰新工作的稳定和家庭日益向好的氛围中,继续向前流淌。
陆建军那夜暴雨中的到来和清晨的短暂告别,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并未随着他的离开而平息,反而在林晓兰平静的日常下,持续地、缓慢地荡漾着,改变着她内心景观的轮廓。那句“等我回来”,不再是遥远模糊的期待,变成了一个具体而微的、带着温度的约定,让她在忙碌和等待中,心底始终存着一小块柔软而明亮的角落。
卫生站的工作越来越顺手。刘站长放心地将更多常见病的初诊和随访工作交给她,小吴护士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同事。生产服务办公室的李主任,虽然偶尔还是会提起“合作”的话题,但在林晓兰一次次用更规范的操作记录、更清晰的产品改进方案、以及第一批试用成功的薄荷艾草手工皂(洗感和反馈出乎意料地好)来回应后,他的催促也渐渐变成了观望中的支持。
家里的手工皂试验稳步推进。第二批调整了油脂和碱液比例,加入了少量空间金银花提取液,成品更加细腻滋润,泡沫也更绵密。王桂香拿着新皂在胡同里走动一圈,就有好几个相熟的老姐妹来打听,能不能“匀”一块试试。林晓兰没有急着扩大生产,只让小范围试用,收集反馈,同时也在琢磨如何优化流程,降低成本。
妹妹林晓娟的初中毕业考试结束了,成绩优异,考上了区里最好的高中。这消息让全家欢欣鼓舞。林晓兰特意给妹妹买了一套新的画笔和画纸,鼓励她在学业之余,继续发展自己的爱好。弟弟晓峰也迎来了期末考试,虽然成绩不算拔尖,但比起以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让林海生和王桂香欣慰不已。
大姐林晓梅的婚后生活平静甜蜜,和周继军时不时回来吃饭,小两口眉梢眼角的幸福藏都藏不住。王桂香已经开始悄悄准备一些婴儿的小衣服鞋袜,虽然林晓梅红着脸说“还早呢”,但那份对新生命的期盼,已经悄然弥漫在这个家里。
一切都在向好,安稳而充满希望。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林晓兰会拿出陆建军留下的那张纸条,对着上面简单的地址和代号出神。他没有再联系,如同消失了一般。但她并不十分担心,经历过前世的绝望和今生的风浪,她学会了在等待中积蓄力量,也相信那个承诺“回来”的男人,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这天是周日,天气晴好。林晓兰起了个大早,将第二批成熟的手工皂小心脱模、修边、盖上简易的“晓兰药坊试验品”印章,然后用干净的牛皮纸包好,准备分给几位试用反馈最仔细的老顾客。她正忙着,院门外传来了邮递员老张的声音,不是喊“挂号信”,而是带着点喜气:“林晓兰同志!喜报!商标注册证下来了!”
商标注册证?林晓兰连忙擦擦手跑出去。老张递过来一个稍大的牛皮纸信封,落款是商标局。她签收后,回到堂屋,在全家人的注视下,小心地拆开。
里面是一本深蓝色封皮、巴掌大小的小册子,封面印着庄严的徽章和“商标注册证”字样。翻开内页,清晰的黑白图样正是她设计的那个简易草药标志,下面工整地印着“晓兰药坊”四个字,注册人:林晓兰,核定使用商品(第5类):药膏、清凉油、驱蚊剂……后面还跟着一长串法律条文和鲜红的公章。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却仿佛有千钧重。这是官方对她和“晓兰药坊”的正式认可,是法律意义上的保护伞,也是她未来无论面对合作还是竞争时,最有力的身份凭证之一。
“太好了!这下咱们的牌子算是正了名了!”王桂香虽然不懂具体意义,但看到那鲜红的公章和徽章,就觉得无比踏实光荣。
林海生也拿过去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晓兰,这一步走得好。以后咱们做东西,腰杆更硬了。”
林晓梅和周继军(今天也在)也凑过来看,都替林晓兰高兴。
林晓兰抚摸着证书光滑的封面,心中感慨万千。从重生时的一无所有、危机四伏,到如今有了稳定工作、家庭和睦、事业初步得到认可,这条路她走得艰辛,却也走得扎实。而这份证书,像是一个阶段的总结,也是新篇章的序曲。
正当一家人围坐着,传看商标注册证,计划着要不要做个框子挂起来时,院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脚步声沉稳有力,停在门口,然后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笃,笃笃。” 熟悉的节奏。
林晓兰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她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陆建军。
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常服,肩章领章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如松。脸上长途奔波的疲惫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清亮,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真实的笑意。阳光落在他身上,军装上的金属扣反射着耀眼的光。他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旅行袋,风尘仆仆,却精神奕奕。
“陆大哥?”林晓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你……回来了?”
“嗯,任务结束,回来报到。”陆建军目光落在她脸上,将她眼中瞬间迸发的光亮尽收眼底,冷硬的轮廓愈发柔和。他又看向她身后闻声出来的林海生、王桂香等人,点头致意:“林叔,王婶,晓梅同志,周同志。”
“哎呀,是陆同志!快请进快请进!”王桂香连忙招呼,脸上笑开了花,“正说着晓兰的喜事呢,你就回来了,真是双喜临门!”
陆建军被让进堂屋,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商标注册证,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赞许,对林晓兰道:“恭喜。”
“谢谢。”林晓兰脸颊微热,替他倒了杯茶,“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陆建军接过茶杯,没有立刻喝,而是从军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信封,递给林晓兰,“这个,给你。”
“是什么?”林晓兰接过,信封很轻。
“打开看看。”陆建军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林晓兰在家人好奇的目光下,小心地拆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折叠整齐的信纸,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红丝线系着的褪色军功章(不是正式的,更像纪念品)。
她展开信纸。是陆建军的笔迹,比平时写信更工整,也更……郑重。信不长,没有缠绵的语句,更像一份清晰冷静的汇报和请求。
信里简单说明了他这次任务的性质(已结束部分),他的家庭情况(父母离异,父亲再婚,关系疏远,母亲已故),他个人的经济状况和未来几年的工作安排(相对稳定,但有短期外调可能)。然后,他写道:
“林晓兰同志:基于我们之前的交流与彼此的了解,我正式、郑重地向你提出,希望与你建立革命伴侣关系,携手共度未来人生。我深知你志向高远,肩有重担,前路或有风雨。但我愿以军人的忠诚与承诺,尽我所能,与你并肩面对,共同承担家庭责任,支持你的事业追求。此事我已向组织汇报并获得原则同意。现征求你及你家庭的意见。无论结果如何,尊重你的选择。陆建军。”
信的最后,附上了他所在部队的正式番号、他的职务,以及组织部门的联系电话,以示郑重和可供查证。
这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情书,而是一份措辞严谨、信息明确、充满责任感的“申请”和“承诺书”。它将感情与现实的考量并置,将他能给予的和不能保证的都坦诚相告,没有回避可能的困难(比如家庭关系、工作调动),却更显真诚与厚重。
林晓兰捏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她没想到,他会在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周日上午,在家人都在场的时候,用如此正式而恳切的方式,将她一直徘徊在心口、未曾明确回应的情感,推向一个确定的、需要抉择的时刻。
堂屋里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窗外隐约的蝉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林海生、王桂香、林晓梅和周继军都看着她,也看着陆建军,神色从最初的惊讶,渐渐转为理解和一种庄严的静默。他们都看懂了这封信的分量。
林晓兰抬起头,看向陆建军。他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坦荡而期待地迎着她的视线,没有催促,没有不安,只有一种沉静的等待,等待着她的审判,或者说,等待着他们共同的未来。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军装上跳跃,也照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真诚。那个雨夜中脆弱而冲动的身影,那个清晨留下约定后决然离去的身影,与眼前这个郑重其事、愿意将一切摊开在她和家人面前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所有纷乱的思绪,所有曾经的顾虑,在这份沉甸甸的真诚和眼前家人温暖的目光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去看信,而是直接看向陆建军,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坚定:“陆建军同志,你的申请,我收到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父母、姐姐和姐夫,看到他们眼中鼓励和支持的暖意,心中最后一丝犹疑也消散了。
她重新看向陆建军,一字一句地说道:“基于对你为人的了解,对我们共同面对未来的信心,以及我个人的意愿,我同意与你建立革命伴侣关系。”
话音落下,堂屋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王桂香的眼圈红了,用力拍了下大腿:“好!好!我就说陆同志是个靠得住的!”
林海生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无比欣慰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晓梅和周继军相视一笑,都替妹妹(小姨子)高兴。
陆建军一直紧绷的肩背,在林晓兰说出“同意”两个字时,几不可察地松了下来。他眼中那层坚冰彻底融化,漾开温暖而明亮的光彩,嘴角的弧度加深,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带着如释重负和巨大喜悦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冷硬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充满了感染力。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右手。
林晓兰看着他的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常年训练薄茧的、有力的手。她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被他温暖干燥的掌心牢牢握住。
没有拥抱,没有更多亲密的言语,只是一个简单而有力的握手,却仿佛缔结了千言万语的盟约。
阳光洒满堂屋,照亮了桌上摊开的商标注册证,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也照亮了每一个家人脸上由衷的笑容。
槐花的香气仿佛还萦绕在记忆里,而盛夏的果实,已然在真挚的心意与共同的抉择中,悄然孕育。未来的路依旧漫长,风雨或许还会再来,但至少从这一刻起,他们将携手同行,共同面对。
家书的重量,在于它将漂泊的心与安稳的港湾连接;而此刻的确定,则在于两颗同样坚韧的灵魂,终于决定在彼此的生命地图上,标注下共同的坐标,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并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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