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穴内的光线被藤萝切割得支离破碎,映在李奉笑紧贴石壁的身影上,明明暗暗。外头刻意压制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正淌过溪流,水声哗啦,打破了潭边的寂静。她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腥气,随着来人的靠近,丝丝缕缕钻入鼻端。
星宿派。这气味,与她在无锡茶楼听到的描述一般无二。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她不能动,甚至不能用力呼吸,北冥真气被她极力约束在丹田与最细微的经脉中,不敢有丝毫外泄。凌波微步再精妙,此刻也无施展空间。怀中新得的逍遥派精要是烫手山芋,更是催命符。
“仔细搜!那老鬼留下的东西,必在此处!”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就在岩穴外不远处,“丁老仙推算无误,苏星河那叛徒一脉的余孽,最后消失在这一带。这水潭、这崖壁……哼,定有古怪。”
“摘星子师兄,这边有藤萝遮掩,似有洞穴!”另一人谄媚道。
“拨开看看!”那尖细声音——摘星子,李奉笑脑中闪过这个名字,星宿派大弟子,擅用毒掌,心狠手辣——冷冷吩咐。
藤萝被粗暴扯动的窸窣声传来,一道较为明亮的光线刺入岩穴,正好打在苏星河盘坐的骸骨上。
“在这里!”惊呼声中带着狂喜。
脚步声急促涌入,至少有四人闯了进来。李奉笑所在的角落更深,光线最暗,又有几块凸起的岩石遮挡,暂时未被察觉。她透过岩石缝隙,看到当先一人身着色彩艳俗的锦袍,面皮白净,眼神却锐利如毒蛇,正是摘星子。他身后跟着三名形容各异的星宿派门人,个个眼露贪婪,盯着苏星河的遗骸和空空如也的石台。
“骸骨在此……东西呢?”摘星子眉头一皱,目光如电,扫视岩穴。他的视线几次掠过李奉笑藏身的阴影,却又移开,最终停在岩壁的刻字上。
“诛灭丁春秋,清理门户……”摘星子念出刻字,嗤笑一声,声音陡然转厉,“好个苏星河,死了还不忘诋毁老仙!东西肯定被人拿走了!刚走不久!给我搜这附近,一寸地皮也不许放过!拿回本派秘籍者,老仙重重有赏!”
三名门人轰然应诺,两人转身就要出洞搜查。另一人却多看了一眼岩壁刻字下方,忽然“咦”了一声:“师兄,这青石地面,骸骨前这片,尘土痕迹似乎……太干净了些?像刚被人拂拭过。”
摘星子立刻蹲下身,指尖抹过那片地面,又凑到鼻端闻了闻,眼神骤然变得阴鸷无比:“有人来过。就在我们之前。气息……很淡,几乎不留痕迹,但绝非山野村夫。”他猛地起身,毒蛇般的目光再次扫视整个岩穴,这一次,更加仔细,更加缓慢,最终,牢牢锁定了李奉笑藏身的那片最浓的阴影。
“出来。”摘星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透骨的寒意和内力压迫,“我数三声。三声之后,化骨粉伺候,让你连这苏星河老鬼都不如,尸骨无存。”
李奉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凉了。暴露了。没有侥幸。对方是星宿派精锐,内力修为、用毒手段远非她现在可比。硬拼是死路一条。
“一。”
逃?洞口被堵,洞内狭小,凌波微步难以施展。
“二。”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凉的气息压下了翻腾的恐惧。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掐入掌心,细微的刺痛让她越发清醒。不能力敌,便只能……
电光石火间,她脑中闪过苏星河羊皮卷中一幅图解,关于利用特定草药气味混合内力,制造短暂致幻、扰乱气息的偏门法门。所需的几味草药,她这几日山行中似乎瞥见过类似植株,就在这岩穴上方裂隙附近!
没有时间验证,更没有时间配制。只能赌!赌那图解的原理,赌她粗浅的内力能勉强模拟出那种混合“气”的效果,赌星宿派这些人对毒物敏感,反而更容易被这种非毒性的气息幻象干扰一瞬!
就在摘星子“三”字即将出口的刹那,李奉笑动了。
她没有冲向洞口,也没有扑向敌人。而是将怀中那本《北冥神功》精要猛地向岩穴内侧、远离洞口的角落掷去!书册破空,发出“哗啦”一声响。
与此同时,她身形如鬼魅般向侧前方滑出半步,这不是凌波微步,而是将全部心神与微弱内力,按照羊皮卷上那玄奥的图解路线,强行运转,混合着岩穴中潮湿的土气、朽骨微尘、以及她记忆中那几种草药的大致气息意象,从指尖逼出!
没有颜色,没有明显气味。只有一股极其怪异、仿佛无数细小气旋搅动在一起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意”,骤然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秘籍!”一名星宿弟子下意识被书册落地的声音吸引,转头望去。
摘星子却冷哼一声,不为所动,掌风已凌厉拍向李奉笑藏身的阴影!他经验老到,知道声东击西的伎俩。
然而,就在他掌力将发未发之际,那股怪异的“意”笼罩了他。瞬间,他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岩穴的石壁仿佛活了,在微微蠕动,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带着腥甜的草药幻觉,与他体内修炼的毒功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冲突和干扰,内力运行竟滞涩了百分之一瞬!鼻端仿佛同时嗅到了七八种性质迥异的药草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他识海微眩。
就是这百分之一瞬的滞涩与干扰!
李奉笑在掷出书册、催发那怪异“气意”的同时,真正的身体已如离弦之箭,将凌波微步提升到极限,不是直线,而是划出一道诡异飘忽的弧线,从摘星子掌风边缘、两名因回头而稍慢半拍的星宿弟子之间的缝隙中,险之又险地穿了过去!衣袂甚至被凌厉的掌风边缘扫到,火辣辣地疼。
她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那本至关重要的秘籍一眼。冲出岩穴的瞬间,脚尖在溪边一块湿滑的卵石上一点,身形再次加速,头也不回地扎进对岸茂密得几乎不见天日的古木林中。
“混账!追!”摘星子暴怒的厉喝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掌风击打在岩壁上的闷响和碎石滚落声。
李奉笑什么也顾不上了。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方才那一下强行催发古怪“气意”,几乎抽空了她本就微薄的内力,经脉传来隐隐的刺痛。但她不敢停,凌波微步的步伐在密林中发挥到了极致,借助树木的遮挡,不断变换方向,时而腾跃上树梢,时而低伏穿行灌木,拼尽全力拉开距离。
身后,呼喝声、毒掌破风声、以及某种腥臭暗器钉入树木的咄咄声紧追不舍。星宿派轻功或许不及凌波微步精妙,但他们内力更强,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始终吊在后面,如跗骨之蛆。
不能这样下去!她内力即将告罄,速度一旦慢下来,必死无疑!
危急关头,她目光急扫,忽然瞥见左前方林木缝隙中,隐约有一片陡峭的、布满风化碎石和低矮灌木的斜坡,斜坡下方似乎地势骤降,被更浓的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一咬牙,猛地折向,朝着那片斜坡冲去。身后追兵似乎没料到她突然转向,呼喝声近了几分。
冲到斜坡边缘,毫不迟疑,纵身便向下跃去!身体在空中尽量蜷缩,护住头脸,沿着陡峭的坡面翻滚、滑落。尖锐的石块、荆棘划过身体,带来阵阵刺痛,但她也借势不断改变方向,增加追兵瞄准的难度。
坡底比想象中更深,雾气弥漫,隐约能听到隆隆水声。落地时一个踉跄,脚踝传来一阵钝痛,但她强忍着,辨明水声方向,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
拨开一片茂盛的芦苇,眼前是一条宽阔湍急、雾气昭昭的山涧。水色浑浊,奔流甚急,对面崖壁陡峭。
后有追兵,前有急流。
李奉笑回头,已能看到摘星子等人追到坡顶的身影,正向下张望。
她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闭目纵身,跳入了冰冷刺骨、湍急汹涌的山涧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水流的力量超乎想象,裹挟着她向下游冲去,身不由己。她勉强浮出水面换了口气,便被一个浪头拍下,河水灌入口鼻,呛得她眼前发黑。只能凭着本能,死死抱紧怀中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羊皮卷和令牌,将所剩无几的内力全部用于闭气护住心脉,任凭激流将她带走。
耳边只剩下隆隆的水声,和逐渐模糊、最终消失的、来自岸边的气急败坏的怒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无比漫长。就在她胸腔憋闷欲炸、意识开始模糊之际,身下水流似乎平缓了一些,速度减缓。
她用尽最后力气,挣扎着蹬水,试图向岸边靠拢。手指终于触到了滑腻的淤泥和水草。
拼尽全力,拖着几乎麻木的身体,爬上了湿滑的河岸。她伏在泥泞的草丛中,剧烈地咳嗽,呕出好几口浑浊的河水,浑身冰冷,不住颤抖。脚踝的疼痛此刻清晰传来,估计是扭伤了。身上被石块荆棘划出的伤口经河水浸泡,更是刺痛难当。
但,活下来了。
她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头顶被山涧水汽晕染得灰蒙蒙的天空,大口喘着气。冰冷的雨水,或者只是激流溅起的水雾,打在脸上,混合着不知是河水还是血水的液体,蜿蜒流下。
怀中的油布包裹还在,隔着湿透的衣物,能感觉到羊皮卷和令牌硬硬的轮廓。那本《北冥神功》精要……留在了岩穴。可惜,却也是无奈。能保住羊皮卷和掌门令牌,已是万幸。
苏星河的传承,丁春秋的追杀……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比她想象的更加凶险。
雨丝渐渐细密起来,落在脸上,冰冷。
她躺在泥泞中,一动不动,积攒着恢复体力的每一分可能。心中却有一簇火苗,在冰冷的躯壳深处,顽强地燃着。
清理门户,光复逍遥……苏星河的遗命,丁春秋的狠毒追杀,此刻不再是遥远的故事或模糊的威胁,而是以鲜血和冰冷的河水为代价,烙刻在了她的前路上。
这条路,注定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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